就在林小满内心充满茫然和抗拒的时候——
病床上剧烈挣扎的刘宇宁,动作毫无征兆地……顿了一下。
他依旧紧闭着眼,眉头紧锁,身体因为惯性还在微微颤抖。但那种剧烈的、仿佛要挣脱一切的扭动,却明显地……减弱了。
他急促而紊乱的喘息声,似乎也……平缓了一丝丝?
紧接着,林小满清晰地“听”到了——不是用耳朵,而是像之前后台和露台那样,直接感受到了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流”,带着浓重的痛苦和一种本能的、如同迷途羔羊般的混乱探求,微弱地拂过她的意识边缘:
【……好吵……痛……炸了……要碎了……】
【……在哪……药……我的……冷……】
【……静一点……求……静……】
这微弱混乱的心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林小满心中激起巨大的涟漪!
他真的……还在“听”着她?
或者说,在感知着她?
即使在这种近乎昏迷的痛苦状态?
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随着她靠近,随着这微弱意念流的拂过,刘宇宁紧绷的身体,似乎真的……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紧蹙的眉头虽然依旧深锁,但那种仿佛要将额头撕裂的力道减轻了。死死咬紧的牙关也松开了一丝缝隙,沉重的喘息声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了一些。
身体无意识的痉挛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指尖细微的、神经性的颤抖。心电监护仪上那疯狂跳跃的心率曲线,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开始趋向于一个虽然偏高、但相对平稳的数值。那低鸣的警报声,不知何时也悄然停止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逐渐平稳下来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呼吸声,以及空调低沉的嗡鸣。
死寂。
一种劫后余生般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死寂。
赵哥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
陈姐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门口,脸上的愤怒和敌意被震惊和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取代。保镖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而困惑。
林小满僵立在病床前,浑身冰冷。她没有感到丝毫“救赎”的欣慰,只有更深的寒意和一种被彻底钉死的绝望感。
她真的……是他的“特效药”。
唯一的,立竿见影的。
即使在她如此抗拒和恐惧的时刻,她的存在本身,她的靠近,依旧能强行抚平他那足以摧毁一切的痛苦风暴。
这个事实,比任何束缚带都更牢固地将她绑在了他的身边。她看着病床上那个终于陷入药物和极度疲惫带来的、相对平静的昏睡中的男人,苍白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脆弱。
一滴冷汗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无声地滴落在洁白的枕头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
林小满的心,也如同被那滴冰冷的汗珠击中,沉入了无底的冰窟。她缓缓地、缓缓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逃不掉了。
她绝望地想。
这辈子,都别想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