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荧洞窟的冰镜又亮了。
不是那种流动的光点,也不是刺眼的光芒,只是淡淡的一层光晕,像蒙上了薄霜的湖面。
守山的冒险家说,自从那个叫骨朵的姑娘消失后,这冰镜每个满月都会亮一次,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直到今天。
一个刚入行的年轻冒险家抱着冻僵的狐狸,躲进洞窟避雪。狐狸是他在雪山顶捡到的,浑身是伤,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过。他刚把狐狸放在冰镜前取暖,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是这里吗?】
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像隔着厚厚的冰层。年轻冒险家吓了一跳,以为是幻听。
镜面里慢慢浮现出影像:不是雪山,也不是卡池,而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间,像被浓雾笼罩的深渊。
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雾里,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她手里握着半把断弓。弓身上刻着的“骨”字,依稀可辨。
【我好像……回来了。】
身影动了动,似乎在试探着往前走。每走一步,脚下就开出一朵冰花,很快又融化在雾里。
年轻冒险家屏住呼吸,看着镜中的身影。他听前辈说过骨朵的故事:一个在雪山等了很久的姑娘,最后跳进了深渊。前辈说她是“剧情杀”,是“官方为了赚眼泪”,可他总觉得,那更像一场解脱。
镜中的身影突然停下,抬起头。虽然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她在“看”向洞窟的方向,看向他怀里的狐狸。
狐狸突然挣扎起来,对着冰镜发出微弱的呜咽,像是在回应什么。
【是小白吗?】身影的声音颤抖起来,【你怎么也来了?】
小白?年轻冒险家愣住了。这狐狸是他临时取的名字,难道……
【我找到他了。】身影笑了,声音很轻,像飘落的雪花,【他说,坎瑞亚的星星虽然不动,但会记得每一个人。他还说,我不用再射箭了,这里没有怪物,只有风。】
风?年轻冒险家看向洞口,风雪正急,哪里有风?
【可我还是想回来看看。】身影低头抚摸断弓,【想看看雪山的雪,看看星荧洞窟的冰镜,看看……有没有人还记得我。】
镜面突然剧烈晃动,影像开始模糊。身影似乎在后退,声音越来越远:
【小白,回去吧……别在这里等了……】
【告诉他们……我很好……】
【真的……很好……】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冰镜的光芒也随之熄灭,只留下一层薄薄的冰花,很快被洞窟里的寒气冻结。
怀里的狐狸不再挣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年轻冒险家摸了摸它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他抱着狐狸走出洞窟,雪不知何时停了。远处的雪地里,一朵冰花正在悄然绽放,花瓣透明得像玻璃,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年轻冒险家突然想起前辈说过的话:“角色哪有什么感情?不过是代码写出来的程序。”
可他看着那朵冰花,又看了看怀里的狐狸,突然觉得不是这样的。
或许那些被叫做“剧情”的东西,那些被叫做“设定”的标签,终究困不住真正的思念。
就像这朵在雪地里独自绽放的冰花,哪怕没人看见,没人记得,也要拼尽全力,开得像模像样。
他挖了个坑,把狐狸埋在冰花旁边,又在雪地上用树枝画了个小小的“骨”字。
“安息吧。”他对着冰花轻声说,“我会记得的。”
转身离开时,他仿佛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碎裂声。
回头看时,那朵冰花已经融化了,只留下一滴水珠,很快被新的落雪覆盖,像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