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的气味令人窒息。林兰心紧跟着秦墨,在昏暗的手电光中穿行于迷宫般的隧道。
每隔几十米,墙上就会出现一个精灵符文标记。秦墨说这是他二十年来秘密建造的逃生网络。
"还有多远?"林兰心低声问,靴子踩在污水中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
"三百米。"秦墨的声音比往常嘶哑,"我的安全屋有防护结界,精灵和猎人都找不到。"
林兰心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他的侧脸。情感翻译能力显示,秦墨体内的两个意识仍在激烈斗争。
第七长老的银白色能量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原生意识,但比起石室中,那股力量明显减弱了。
"为什么带我逃?"她突然问,"你明明可以把我交给第七长老。"
秦墨的脚步顿了顿,手电光晃动了一下:"因为我母亲。"
"什么?"
"到了再说。"他加快步伐,拐进一条侧道。
安全门伪装成一面普通水泥墙,秦墨用精灵语念出密码,墙面如水波般荡漾,露出金属门和视网膜扫描仪。
门开后,林兰心惊讶地发现里面竟是个宽敞舒适的生活空间,原木家具,整墙书籍,甚至还有个小厨房。
"比想象中干净,是吧?"秦墨苦笑,"我父亲是人类工程师,这些是他教我的实用技能。"
林兰心环顾四周,墙上挂着的不是武器或符咒,而是各种语言的诗歌摘抄。
最引人注目的是书桌上那本摊开的笔记,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精灵语与中文对照的翻译。
"你母亲的?"
秦墨点头,轻轻抚摸纸张:"她是高等精灵语学者,因爱上人类被族群放逐。"
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锁骨下方那个暗红印记,"这不是仿制系统,是放逐烙印。精灵圣火灼烧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林兰心走近,本能地伸手触碰那个印记。
接触瞬间,情感翻译能力让她看到碎片化的记忆,小秦墨躲在衣柜里,听着外面纯血精灵对母亲的羞辱;
少年秦墨在图书馆角落啃读母亲留下的翻译手稿;成年秦墨第一次感受到第七长老意识在体内苏醒的恐惧...
"你一直在反抗他。"她恍然大悟,"那些棺材里的女孩...你故意选择了不完美的宿主?"
秦墨的眼神变得复杂:"前六个是第七长老选的。我...只是没有尽全力阻止。"他转向书架,取下一本相册,"直到遇见你。"
相册里是林兰心大学时期的照片。
她在图书馆翻译古籍,在语言学竞赛中获奖,甚至有几张是她独自在公园长椅上吃午餐的偷拍。
"你监视我?"林兰心后退一步。
"观察。"秦墨纠正,"我母亲临终前预言:'真正的世界之钥将由一个能用精灵语写诗的人类女性唤醒'。我花了二十年寻找这个人。"
"所以古籍项目、语言学俱乐部..."
"都是筛选测试。"秦墨坦然承认,"但你超出了所有预期,不仅精通精灵语,还意外融合了月璃的系统。"
月璃的银盒在林兰心口袋里震动。
她取出盒子打开,一道银光射出,在空中凝聚成迷你版的月璃形态。
"终于能说话了!"小精灵扇动着半透明翅膀,"秦墨,你体内的第七长老意识现在什么状态?"
"暂时压制。"秦墨揉了揉太阳穴,"但月圆之夜他会卷土重来。我们必须在那之前——"
"分离两个意识。"林兰心接话,走向书桌翻阅他母亲的翻译手稿,"这些注释...她在研究精灵意识分割术?"
秦墨点头:"母亲发现第七长老的永生实验真相后,开始寻找破解方法。但她没能完成研究就被..."
情感翻译捕捉到那股深埋二十年的悲痛。林兰心突然明白为何秦墨眼中总有一丝化不开的忧郁。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们可以完成她的研究。"
月璃飞到书桌上方:"时间不多了。精灵长老会和猎人组织肯定已经结盟,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世界之钥。"
价摧毁世界之钥。"
"为什么?"林兰心不解,"我以为精灵长老想要钥匙。"
"他们害怕完整的钥匙会打破现有权力结构。"秦墨解释,"而猎人组织只想消灭所有超自然存在。"
林兰心胸口突然一阵刺痛。系统弹出紧急警告:
【检测到多方能量聚集】 【精灵高阶法术x12】 【猎人银器共振x7】 【位置:地表公园古树区】
月璃的翅膀紧张地高频振动:"他们在准备联合攻击!一旦月圆达到顶点"。
"就会同时消灭第七长老和世界之钥。"秦墨脸色煞白,"连带半个城市的人类。"
林兰心迅速翻动手稿,系统自动翻译着那些混杂精灵语和中文的笔记。
突然,一页特殊的图表吸引了她的注意,上面画着七个相互连接的节点,中心是个发光的立方体。
"等等...这不是攻击法阵,是防护罩!"她惊呼,"你母亲不是在研究如何分割意识,而是如何用世界之钥构建跨种族防护屏障!"
秦墨如遭雷击,抓过手稿细读:"不可能...我看了无数遍..."
"因为你带着仇恨阅读。"林兰心轻声道,"就像第七长老希望你做的那样。"
月璃飞到图表上方:"她说得对!这不是第七长老的笔记,是反抗军的密码记录!看这个角落的标记。
星光之歌家族徽记,我的曾祖父参与了这项研究!"
秦墨双手颤抖,二十年坚信不疑的复仇信念被动摇。
情感翻译显示他内心的风暴,愤怒、困惑、希望交织在一起,第七长老的意识趁机又开始蠢动。
"没时间了。"林兰心果断决定,"月璃,你能暂时强化我的系统吗?我需要直接翻译古树区的能量波动。"
小精灵犹豫了:"有更快的方法...我可以完全融入你的系统。"
"什么意思?"
"契约精灵最终阶段,与宿主彻底融合。"月璃平静地说,"你会获得完整精灵力量,而我...将不再作为独立意识存在。"
"不行!"林兰心坚决拒绝,"一定有别的办法。"
秦墨突然站起,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典籍:"母亲提到过备用方案...需要两把'钥匙'同时作用。"他快速翻页。
"找到了!如果两个携带系统碎片的人共同施法,可以暂时构建防护罩!"
"但你体内的是残缺的仿制系统..."
"足够争取时间了。"秦墨已经开始准备装备,"我们去古树区。"
月璃飞到两人之间:"太危险了!你们会被三方势力同时攻击!"
林兰心却已经开始收拾手稿中有用的页面:"别无选择。秦墨,你确定能控制第七长老的意识吗?"
秦墨沉默片刻,从抽屉里取出一支装有银色液体的注射器:"最后手段。这是根据母亲配方制作的抑制剂,能暂时冻结精灵能量...包括我自己的。"
林兰心看着他手中的针剂,情感翻译捕捉到深藏的决绝,他准备必要时牺牲自己。
她伸手覆上秦墨的手腕:"我们一起找更好的解决方案。"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某种无需翻译的理解悄然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