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持要在协议里写明:婚姻纯属形式,双方互不干涉私生活,五年后自动解除。"杜远摇头,"老爷子气得差点又脑梗。"
婚礼现场奢华得令人窒息。程曜站在台上,一身白色西装,英俊得像童话里的王子。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在看到齐洛的瞬间亮了起来。
仪式很简短。新人交换戒指时,齐洛悄悄退场。他在酒店花园里等待,相册紧抱胸前。
"齐洛!"
程曜追了出来,胸口还别着新郎的胸花。
他看起来疲惫又焦急:"你要走?"
"祝福你。"齐洛递过相册,"这是...我眼中的你。"
程曜翻开第一页,是他手术后熟睡的照片,阳光透过窗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第二页,他坐在病床上读医学期刊,眉头微蹙。第三页...
"这些..."程曜的声音哽住了。
"我最骄傲的作品。"齐洛微笑,"比《城市孤独症》好多了。"
程曜一把抱住他,胸花硌在两人之间:"再给我三个月。等婚约的事平息了,我们就公开..."
"好。"齐洛轻轻挣脱,"我该走了。你回去吧,客人等着呢。"
程曜不情愿地松开手:"等我电话。"
齐洛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走出酒店,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步行回家。
拐角处,一辆失控的卡车冲上人行道。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时,程曜刚回到宴会厅。
他心头突然一紧,像被无形的手攥住。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陌生号码。
"市中心医院...齐洛先生...紧急联系人..."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程曜推开人群,狂奔出酒店,拦下一辆出租车。十分钟的车程像一辈子那么长。
急诊室一片混乱。护士拦住他:"家属只能在外面等!"
"我是他伴侣!"程曜怒吼,声音嘶哑得可怕。
帘子拉开的一瞬间,程曜的双腿几乎支撑不住。
齐洛躺在那里,浑身是血,脸上却出奇地平静。看到程曜,他微微动了动手指。
"相册..."他气若游丝。
程曜跪在床边,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别说话,保存体力...医生马上来..."
齐洛轻轻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擦去程曜的眼泪:"不要愧疚...被你喜欢过...就是我最好的作品..."
监测仪上的线条变成冰冷的直线。
程曜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他紧紧抱住齐洛逐渐冷却的身体,像要把自己揉进去。
医护人员试图拉开他,他却像野兽般嘶吼,直到注射了镇静剂。
醒来时,程曜躺在医院床上,杜远守在旁边。
"齐洛的葬礼..."杜远欲言又止。
程曜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取消婚约。"
"什么?"
"我说,取消婚约。"程曜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现在,永远。"
葬礼在一个小雨天举行。
程曜一身黑衣,亲手将齐洛的骨灰安葬。墓碑上刻着:"这里长眠着一位艺术家,他教会了我爱与真实。"
葬礼结束后,程曜消失了三个月。
再出现时,他变了一个人。
辞去了基金会的工作,卖掉了豪华公寓,搬进齐洛生前住的小工作室。墙上挂满了齐洛的照片,还有那本相册,永远放在床头。
每年齐洛的忌日,程曜都会带一束白玫瑰去墓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耳边永远是那句"被你喜欢过,就是我最好的作品"。
齐洛最后一组作品《无题》在他去世后意外走红,成为艺术界的传奇。
那些照片里的程曜,或沉思,或微笑,或疲惫,每一张都饱含深情,每一帧都是爱的告白。
而程曜,余生再未让任何人拍过他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