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时雨早早来到办公室,却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到的。
“主编早!”小满从茶水间探出头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我猜您需要这个。”
时雨勉强笑了笑:“谢谢。”
“您看起来有点疲惫,没事吧?”小满关切地问,将一杯咖啡放在他桌上。
这个二十二岁的实习生总是这样,直率得让人不知所措。时雨摇摇头:“只是没睡好。”
小满眨眨眼:“是因为许知晴回国的事吗?全社都在讨论呢!听说颁奖典礼邀请了我们社派人去,社长想让您去颁奖。”
时雨的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出来:“什么?”
“因为您是她...以前的朋友,不是吗?”小满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突然噤声。
时雨沉默片刻,最终点点头:“是的,我们曾经是朋友。”
那天下午,社长果然找时雨谈话,确认了颁奖典礼的事。时雨本想推辞,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向知晴道歉的机会,便应承下来。
典礼那天,时雨特意穿了一套新西装,提前一小时到达会场。他反复练习着要说的话,既要有祝贺,也要有歉意,还不能显得太过私人化,毕竟这是在公共场合。
“许女士因为突发事务,今晚无法前来领奖。”主持人的宣布像一盆冷水浇在时雨头上。
他站在后台,手中的奖杯突然沉重无比。组织方表示歉意,解释说知晴有紧急事情不得不处理。
时雨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这可能是知晴故意回避他的方式。
那天晚上,时雨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来到了城西的一家小书店。书店老板周默是他的老友,也是少数知道他和知晴往事的人。
“所以,她没见你。”周默递过来一杯威士忌,语气里没有半点惊讶。
时雨苦笑:“你早就猜到了?”
“知晴的性子你比我清楚,她要是想见你,自然会见。”周默擦拭着一个玻璃杯,“十年了,时雨,有些事不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
“但我至少应该说出口,”时雨盯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那部手稿...《雨季不再来》,我找到了。我当年甚至没有认真读过它。”
周默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她走之前来找过我,说最伤心的不是你拒绝出版那本书,而是你甚至不愿意花时间读它。对她来说,那意味着你根本不重视她的梦想。”
时雨感到一阵刺痛。这些话比他想像的还要尖锐,但也更真实。
“她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
周默犹豫了一下,最终在纸条上写下一个地址:“别说是我给的。”
时雨在知晴住的酒店外等了整整三个小时。终于,他看到她房间的灯亮了。那一刻,他的心跳加速,几乎要推门下车。
但他没有。
他只是坐在车里,看着那扇窗后的身影来回移动。多少次,他想象过重逢的场景,想象过自己会说什么。
但现在,那些准备好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发动汽车,驶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