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无数根银针刺入古寺遗址的泥土,将二十年前的考古坑变成浑浊的水塘。齐昭跪在坑底,任凭雨水顺着防护服兜帽的褶皱流淌。
她手中的软毛刷小心翼翼拂过青铜镜残片,二十八宿图案在闪电映照下泛着幽光。
“齐教授,气象台说暴雨要持续到明天,我们先回营地吧?”助手在坑边喊道,声音被雷声削去大半。
齐昭刚要回应,指腹突然传来刺痛。镜缘一道缺口划破了手套,血珠滴在镜面上,竟像滴入水面般荡漾开来。
她凑近观察,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镜中浮现出扭曲的文字,仿佛用鲜血写成:
子时照镜者,寅时前需完成三事:
一、说尽平生谎言
二、还清所欠债务
三、饮下仇敌鲜血
“教授?”助手的声音变得遥远。齐昭猛地抬头,发现整个考古坑只剩下自己一人。
雨水在半空中凝固成珠,保持着坠落的姿态,如同时间本身被冻结。
她踉跄着爬上坑沿,发现佛殿地砖上浮现出暗红色的编号:KQ2004-07。这是母亲二十年前带队时的考古编号。
右眼的疼痛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清明。当她望向残破的佛像时,右眼看到的竟是完整的金身;扫过经幢时,左眼看到的是斑驳石刻,右眼却看见密密麻麻的规则文字在石面上流动。
“洞玄瞳...”她下意识念出这个陌生的词,仿佛它一直潜伏在记忆深处。
回到临时营地时,三个学生正在玩笔仙游戏。看到齐昭湿透的样子,他们嬉笑着招呼:“齐老师也来玩吗?听说这寺里真有鬼哦。”
齐昭右眼突然灼痛。在她异变的视觉中,学生们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丝线,另一端连接着窗外某个不可见的存在。
“立刻停止。”她声音冷厉,“把纸烧掉,盐圈撒开,现在!”
学生们愣住了。平时温和的齐教授此刻眼神锐利得骇人,右眼瞳孔中仿佛有金纹流转。
年纪最小的林薇突然尖叫:“笔!笔自己在动!”
蘸血的红笔正在纸上疯狂划圈,纸张渗出暗红液体。电灯开始明灭,电视机自动打开,雪花屏中浮现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别去看屏幕!”齐昭喝道,同时抓起考古日志快速书写。凭借右眼看到的规则碎片,她写下三条临时约束:
一、门窗洒糯米处不可跨越
二、提及姓名者需先击掌三次
三、镜面映像皆不可信
灯光稳定下来,但窗外已被浓雾笼罩。齐昭清点人数时,发现玩笔仙的三个学生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地上一滩混着血水的墨迹。
“所有人集合,不准单独行动。”齐昭声音冷静得让自己都惊讶,“我们触发了某种规则结界。”
助理小王颤抖着指向窗外:“齐教授,那是不是...林薇?”
浓雾中隐约可见一个穿白裙的身影,正对着他们机械挥手。齐昭右眼刺痛,看清那根本不是林薇。
那是个穿着林薇衣服的纸人,脸颊上画着夸张的腮红。
“别看,别应,别想。”齐昭拉上窗帘,“那是‘饵’,它在诱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