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昼沉默了片刻:“可能。或者不再寻找长期来源。”他苦笑一下,“偶尔袭击罪有应得的人,像传说中那样。”
又是一阵沉默。陆昀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床上,衣衫不整,手持利刃,与一个吸血鬼讨论着道德选择。
这场景超现实得令人想笑,但他笑不出来。
“那晚你问我相不相信吸血鬼,”程昼突然说,“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相信,因为我就是。”
他的目光落在陆昀脖颈的旧痕上,“而我最后悔的是,伤害了你。”
陆昀的手指微微放松了刀柄。他看着程昼,真正地看着他。
不只是白天的完美室友,不只是夜晚的恐怖掠食者,而是某种复杂得多的存在。
“走吧。”最终,陆昀轻声说,“不要回来了。”
程昼点点头,缓缓起身。他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然后无声地离开了房间。
......
晨光无情地铺满房间,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透亮。陆昀坐在床沿,手中仍握着那把银质拆信刀。
刀尖上的暗色血液已经凝固,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光泽。
安全了。他反复告诉自己。
然而房间里的寂静震耳欲聋。没有程昼准备早餐的细微声响,没有他那温和的问候。
只有陆昀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在过度明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单。
他站起身,机械性地开始清理。沾血的床单被塞进垃圾袋,银刀被仔细擦拭干净,重新放回木匣。
地上的几滴暗色血渍需要用力擦拭才能完全清除,仿佛程昼的存在本身,顽固地留下痕迹,不愿轻易消失。
做完这一切,陆昀站在客厅中央,突然不知该做什么。周六的早晨,原本是他们一起看球赛或去健身房的时间。
现在,他只有大把的空洞时光和无处安放的思绪。
手机响起,是好友周泽。
“出来喝酒啊,今晚吴浩生日,老地方。”周泽的声音充满周末的欢快。
陆昀迟疑了一下:“可能去不了,不太舒服。”
“又不舒服?你小子最近怎么回事?脸色苍白得像见了鬼似的。”周泽半开玩笑地说,“是不是谈恋爱了?耗神耗力的那种?”
陆昀勉强笑了笑:“胡说什么。就是没睡好。”
挂掉电话,陆昀走到洗手间,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周泽没说错,他确实苍白得不正常,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除此之外,脖颈上的伤口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下极淡的粉色痕迹,像是很久以前的旧伤。
吸血鬼的唾液有愈合作用,陆昀突然意识到。程昼一直小心控制着伤害,尽可能地减少痕迹。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泛起一阵奇怪的波澜。
下午,陆昀去超市采购。在调味品区,他下意识地拿了一瓶大蒜酱,随即愣住。程昼从不吃大蒜,总是巧妙地避开所有含大蒜的菜品。
现在没人会介意这个了,陆昀想着,却还是把瓶子放回了货架。
这种无意识的 loyalty 让他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