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用我族人的灵魂铸造的凶器。”伊拉拉的声音冰冷,“上古战争时,圣光教派用它轰开了深渊的大门。”
“所以我们必须去阻止他。”布鲁姆握紧战斧,“那玩意儿要是真被启动,大陆又要陷入战火。”
我看着营地里忙碌的人们。
矮人在锻造能容纳混沌能量的铠甲,精灵在绘制避开圣光结界的地图,兽人萨满在为阿撒兹勒吟唱祝福的歌谣。
他们曾是彼此的敌人,却因为元晶的光芒,暂时放下了仇恨。
这或许就是父亲想看到的画面。不是元晶被毁灭或独占,而是不同的力量找到共存的方式。
“浮空神殿在哪?”我站起身。
阿尔弗雷德展开地图,指着大陆中央的位置:“它悬浮在云海之上,由十二座圣光塔提供能量。莱奥关闭了所有通道,只留下‘信仰之桥’据说只有对圣光‘绝对忠诚’的人才能通过。”
“绝对忠诚?”我笑了笑,体内的混沌能量轻轻震颤,“那他恐怕要失望了。”
出发前的夜晚,我独自坐在营火旁,看着掌心渐渐淡去的红光。
马库斯没有跟我们回来,他说要留在元晶大厅,整理那些被遗忘的历史,留给后人评判。
“在想什么?”伊拉拉走过来,递给我一块热面包。
“在想‘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我说,“小时候觉得家是冯·伯格家族的城堡,后来觉得是父亲的书房,现在……”
“现在觉得,有我们在的地方,就是家。”她接过话,右眼的紫纹在火光里弯成了月牙。
阿撒兹勒也凑了过来,巨大的头颅轻轻蹭着我的肩膀,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它翅膀下的羽毛里,还藏着那半块深渊之核,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
远处,布鲁姆和阿尔弗雷德在争论浮空神殿的防御布局,艾拉娜在教那个年轻的圣光祭司辨认深渊符文。
营火的光芒映着他们的脸,像无数颗跳动的星星。
我咬了口热面包,麦香混着暖意流进胃里,像极了很多年前,莱奥偷偷塞给我的那块魔法水晶的温度。
或许,回家的路从来都不只是地理上的迁徙,而是让那些被仇恨和偏见撕裂的碎片,重新拼凑成完整的世界。
第二天清晨,我们的队伍出发了。
阿撒兹勒展开巨翼,载着我和伊拉拉飞在最前方,下方是由矮人战车、精灵箭手、兽人骑兵组成的洪流。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芒,却在地面上汇成一片温暖的光斑。
浮空神殿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云海尽头,像座悬在天上的孤岛。
莱奥和他的万魂炮就在那里。
但我不再是那个被流放的少年,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们来了。
带着混沌的包容,带着共存的希望,带着所有不愿再被囚禁的灵魂。
这场跨越了半个世纪的博弈,这场关乎世界未来的战争,终于要迎来真正的结局。
云海在脚下翻涌,像未凝固的白银。
阿撒兹勒的巨翼划破气流,带起的风卷动着我的斗篷。伊拉拉站在我身侧,右手紧紧攥着那枚深渊之核,紫纹在阳光下流转,与远处浮空神殿的圣光形成诡异的对峙。
“还有三里地就到信仰之桥了。”她指着云海中那道若隐若现的光带,“莱奥在桥的尽头布置了三重结界,圣光浓度是外界的十倍,普通生物靠近会被直接净化。”
我低头看向下方的队伍。
布鲁姆正指挥矮人将符文机甲组装成攻城锤,艾拉娜带着精灵射手隐入云层,阿尔弗雷德的奥术屏障在阳光下泛着涟漪,他们都在等待信号。
“结界交给我。”我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混沌能量开始流转,像条温暖的河。
“你们负责清理外围的骑士,等我拆了万魂炮,就用元晶的残余能量给你们信号。”
伊拉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有些凉:“小心莱奥。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靠的不只是圣光教派的支持。父亲的手稿里说,他体内……也有一丝混沌亲和力,只是被他用圣光强行压制了。”
我愣了一下,想起光网中莱奥偷偷塞给我魔法水晶的画面。
原来他并非天生与混沌对立,只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隐藏自己。
“我知道了。”我拍了拍她的手,“照顾好阿撒兹勒。”
阿撒兹勒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低头用喙蹭了蹭我的脸颊,黑色的羽毛带着阳光的温度。
它在距离信仰之桥百丈外停下,巨大的翅膀掀起狂风。
我纵身跃下,混沌能量在脚下凝聚成暗红色的平台,托着我缓缓落在光桥上。
信仰之桥比想象中更诡异。桥面由纯粹的圣光构成,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圣银灼烧皮肉的痛感从脚底传来,却被体内的混沌能量轻轻抚平。
桥两侧的云海中,隐约能看见无数扭曲的人脸。那是被圣光吸收的信仰者灵魂,他们的哀嚎被封印在光带里,成了结界的养料。
“我就知道你会来。”
莱奥的声音从桥的尽头传来。他站在浮空神殿的大门前,穿着银白色的圣殿骑士铠甲,胸口的徽记闪着刺眼的光。
他身后的高台上,架设着一尊黑红色的巨炮,炮身上缠绕着无数锁链,锁链尽头隐约能看见挣扎的黑影,正是万魂炮。
“把万魂炮拆了,我们还能谈谈。”
他笑了,笑声在空旷的云海中回荡,带着种说不出的悲凉:“谈什么?谈你怎么像父亲一样,用混沌能量毁掉一切?谈我们怎么回到小时候,分享一块魔法水晶?”
“父亲从没想过毁掉一切。”我一步步走近,“他只是不想让元晶成为战争的工具。”
“可战争从来没停过!”莱奥猛地提高声音,铠甲下的肌肉紧绷,“父亲死后,那些所谓的‘盟友’瓜分了家族的领地,圣光教派用一块面包就能收买我的忠诚!你以为我愿意守着这破炮?我只是想让那些背叛者付出代价!”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猩红,那是被压制的混沌能量在躁动。我突然明白,他对我的恨意里,藏着多少对自己的厌恶。
他恨我能坦然接受混沌,恨自己只能靠圣光伪装。
“代价不是只有杀戮才能偿还。”我停下脚步,距离他不过十步,“元晶的光芒已经告诉所有人,圣光和混沌可以共存。你看桥下面……”
莱奥下意识低头,正好看见布鲁姆的符文机甲撞开第一重结界。
艾拉娜的精灵箭射穿了圣光骑士的盾牌,而那个年轻的圣光祭司正举着天平徽记,挡在激进派和温和派中间。
“他们在……”他愣住了,眼里的猩红渐渐褪去。
“他们在选择新的可能。”我伸出手,掌心浮现出淡淡的红光,“就像你当年选择把魔法水晶塞给我一样,现在的你,也可以选择放下。”
莱奥看着我的掌心,又看了看身后的万魂炮,脸上的挣扎越来越剧烈。
高台上的巨炮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炮身上的锁链绷得笔直,那些黑影的哀嚎越来越清晰。
它感应到了莱奥的动摇,开始失控。
“晚了……”莱奥的声音带着绝望,“万魂炮已经和我的灵魂绑定,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除非……”
他没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