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乌鸦都聚集在暮暮的城堡上,黑压压的一片,叫得人心里发毛。这天傍晚,太阳被血一样的云裹住,士兵的马蹄声从西边传来——不是平时巡逻的节奏,快得像要把路踩碎。有人喊了句“是幻形族!”,下一秒,第一支箭就钉在了糖块屋的门板上
在云中城的闪电飞马队总部,它看起来像是一个不太大的小平房。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闪电飞马队总指挥官的办公桌上,办公室不大,却像被量尺比着收拾过:
靠窗的办公桌擦得能照见人影,天蓝色文件夹按编号竖在左侧,右侧是叠成方块的训练日志,边角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墙上的军事地图钉得笔直,红笔标出的军训场地边界比直尺画的还齐,几个代表各连队的磁钉牢牢吸在固定位置,像列队的士兵。
飞火指挥官坐在办公椅上,蹄子没敲沙盘,而是轻点着桌上的军训进度表。阳光从百叶窗缝里漏进来,在他肩上投下细窄的光影。“闪电飞马队的冲劲儿还是不足。”她头也没抬,声音平和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
“让他们下午加练半小时俯冲动作,用标尺量着练。”
我刚记住她说的话,她忽然朝门后努努嘴:“把那箱备用绑带搬到器材室去——上周疾驰磨破了蹄子,别让他们觉得军训就不用较真。”
门后堆着的迷彩绑带码得整整齐齐,和墙角的急救箱、备用军帽一起,透着股“随时准备应对细节”的严谨。而桌角的搪瓷杯里,泡着的浓茶刚续过水,热气在安静的屋里慢慢散开,像她此刻的语气,不疾不徐,却字字都落得扎实。
我把备用绑带放到器材室里,准备要回去。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坠机!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报告长官,我按照您的要求,把绑带放到了器材室里”我被吓了一跳,行了一个军礼
“不管怎么样,你可都是闪电飞马队的优秀队员,做什么事情都要速度!速度!速度!”
飞火的话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听……
“回答我坠机,你错在哪里了!”
“没速度。”
“行了行了,别忘了你还要去告诉他们,下午加练,你也不除外”
“噢……这个我想我知道……”
“行行行,赶紧走!”
“是!长官!”
我踩上训练场的沙土地时,风都带着股蔫劲儿。队列里的新队员像被晒蔫的禾苗,有的耷拉着肩膀,有的望着远处的彩虹瀑布出神,连脚边的石子都懒得踢。
“下午继续加练。”我的声音刚落,前排那个总攥着蹄子练冲刺的新队员,指节“咔嗒”一声松开了。全场一片寂静,没有小马说话。我这句话简直就是往他们刚刚凉透了的心上泼凉水,我自己也有些不忍……可是我和他们这些新队员陪练啊啊啊啊啊啊
“行了行了,你们如果再不练,就要来不及了”飞火来到了训练场,后面跟着一大堆老队员
“为什么?又要表演了吗?”我问,许多新队员都跟着附和
“云宝,幻形族打过来了,我们要去参战”流星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并且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啊,可为什么我们要去?不是还有暮暮,杰克她们吗,我和她们就可以了啊。”
“就是啊,三个公主也不是吃素的”疾驰摆弄着胸前的徽章
“艾玛你可拉倒吧,她们只有在关键的时候不会出现”
“瞧瞧,你们都这么说了,那还抱怨什么,挺一挺就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飞火安慰大家,因为已经有人趴在地上大哭了,我知道她们在害怕什么。
“友谊公主去小马国了,还有你那几个朋友也跟着去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流星对我说
“啊?她们为什么不通知……啊哈哈,我给忘了”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老队员给他们做示范,云宝流星来我办公室一趟”
真是服了啊……比起被指挥官叫去喝茶,我宁愿去训练场多练几组
推开办公室的门,虽然我已经来了很多遍,但除了想要退队的那一次,我几乎全都是以胆怯的心情进去面对飞火的
“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我叫你们来这里的原因了”
……
“你们不知道吗?”
……
“说话!都哑巴了吗?!”
“飞火,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们会不顾及小马利亚?”
流星和飞火相处的时间较多,飞火的性格他再熟悉不过
“嗯,我知道,你们两个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自己的小家而不顾全大局”
飞火说话还是那么难听
“飞火,其实我和你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想你应该清楚我的性子”
“我对你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我很清楚这一点”
“嗯,那就好,我们要上的是战场,而不是训练场,精神头一定要足”
“行了飞火,幻形族的实力我们又不是不清楚”
飞火叹了一口气,就让我们回去收拾了
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看看熟睡的浮云
“行了行了,有看孩子的功夫不如多收拾收拾行李”流星好像有些吃醋,我也不想当面拆穿他
“不是流星,这啥啊也要带着”
“额……这个……是……”
“不是,上战场要带照片?!”
“唉,真是老糊涂了”
“牢底你才多大啊,20出头吧”
“……享受美好时光”
“你美好你出去美好去”
“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你嘛”
“……之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肉麻……我们的照片?”
“哪呢哪呢,让我看看”流星的头凑了过去
“这是我们刚刚在一起的照片,都发黄了哈哈”
“这个是咱们在万马奔腾庆典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跳舞了啊”
我们就这样看了好久好久……
“云宝,咱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
“我也觉得……我丢,行李没收拾!”
我们风驰电掣地收拾完了行李,大汗淋漓
“现在几点了……”我有气无力地问他
他用翅膀给我比了一个1字
“10点?11点?还是12点?不可能吧?”
“1点……”
“我去赶紧睡觉啊,明天5点要到坎特洛特报道呢”
“什么?!怎么没有小马和我说啊?!”
“我还以为你情绪天生很稳定”
“行了行了,赶紧的吧,你去睡觉,我来喂孩子”
“不用吧,我……”
“你快睡觉吧,不用担心我”
“我是说,你会么你,你现在又不精神,给孩子呛到了怎么办”
“……我现在精神了”
“小心点”说完我躺在那张软软的大床上,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舒坦过
可能是因为心理原因,小时候的我总是想得太多:为什么月亮不会眨眼?星星不会说话?如果星星不会眨眼,月亮不会说话,那么童话作家他们该怎么办?如果我没有飞出彩虹音爆,那么我的朋友们会不会现在都非常的难过?
好不容易舒坦了些,这下又睡不着了:如果幻形族成功占领了小马谷,甚至是小马利亚该怎么办?幻形族的眼睛是绿色的,那他们的血是不是也是绿色的?如果我喝了那血,我是不是就会变成幻形族了?思绪就像一窝蜂一样钻进我的大脑里
最后,我有开始回忆起了那张张照片,里面装的全都是我们之间的回忆,如果我没有进入闪电飞马队,我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是单着的?甚至是和那个柔风生活在一起?
我的那些奇怪的问题,我一个也给不出正确的答案,只是想久了,觉得眼皮发沉,不知不觉就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