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在空荡的客厅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何运晨放下手中艰涩的翻译资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屋内过分安静。
他起身，脚步不自觉地走向客厅一角——那个被杨少卿称为观景台的临窗小吧台。往常，这里是他陪她小酌的地方。
鬼使神差地，他打开酒柜，拿出那瓶她常喝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杯中，发出细微清冽的声响。
他其实很少独自喝酒。
冰球在杯底轻轻碰撞。他握着杯子，指腹感受着玻璃的凉意，目光落在对面空着的椅子上。
杯沿贴上嘴唇，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灼热。他微微蹙眉。不是因为酒，而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
是今天那份跨境并购条款太磨人？还是那叠永远看不完的案例汇编让人疲惫？
似乎都不是。
窗外的车流无声地汇成光河。他无意识地晃着杯中的酒，冰块叮咚轻响。直到冰凉的酒液再次滑过舌尖，他才迟钝地捕捉到心底那个模糊的念头：哦，她今天没回来。
杨少卿出差，本来说好今天回的。但一个重要的酒会，让她多留了一天。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惯用的、清冽又带点暖意的香水尾调。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目光依旧停驻在对面的空位。
还好。
他抿了一口酒，辛辣过后竟品出一点回甘。
还好，她明天就回来了。
第二天，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时，墙上的挂钟已指向十一点。何运晨带着一身夜晚的微凉气息推门而入。
客厅只亮着几盏氛围灯，昏黄的光晕下，杨少卿正独自坐在吧台边，面前放着一只醒酒器，里面盛着深宝石红色的液体。她指尖捏着高脚杯的杯柱，轻轻晃动着，眼神专注地观察着酒液挂壁的痕迹，姿态放松。
杨少卿回来了？
何运晨嗯，刚结束。
何运晨换上拖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目光落在醒酒器上
何运晨新酒？
杨少卿嗯，这次去酒庄带回来的，试试？
杨少卿下巴微抬，示意他对面的位置。
何运晨快速洗漱完，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走到她对面坐下。杨少卿已经为他倒好了小半杯。
深红的酒液在杯中摇曳。何运晨端起，凑近鼻尖闻了闻，果香馥郁，带着点橡木桶的烘烤气息。
何运晨很香。单宁挺柔和。
杨少卿嗯，醒得差不多了。黑莓和一点点香料的味道比较突出。
何运晨这次出差顺利？
杨少卿还行。就是酒会有点无聊，一群人围着说些场面话。还不如早点回来。
何运晨那怎么不多留一天去酒庄玩玩？
杨少卿庄主太热情，再留一天怕是要被拉着尝遍整个酒窖。
杨少卿对了，你那个跨境并购的条款啃完了？
何运晨还在磨。不过思路比昨天清晰点了。
杨少卿需要帮忙就说。看合同陷阱，我眼光还行。
何运晨好。有杨总这句话，我更有底气了。
杨少卿……下班了，何律师。
何运晨嗯。知道了，少卿。
两人相视一笑，杯中红酒摇曳，映着窗外疏朗的星光和屋内温暖的灯火。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