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冬夜寒气逼人。
黄子弘凡被朋友们簇拥着从热闹的酒吧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兴奋红晕,脚步却已经有些虚浮。
他在伯克利求学一年多了,今晚是为他即将回国举行的欢送聚会,他本打定主意滴酒不沾。可气氛实在太好,朋友递来一杯颜色漂亮的“果汁”,他一时兴起尝了一口……那伪装成果汁的鸡尾酒度数不低,一口下去,整个人晕乎乎地傻乐起来。
来接他的是周和清。
她穿着一件厚实的黑色羽绒服,站在街灯昏黄的光晕下,像一尊沉默的冰雕。
周和清麻烦你们了。
对着黄子的朋友们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那个脚步踉跄、脸上还挂着傻笑的人。
一路上,车里只有暖气低沉的嗡鸣。
黄子起初是晕得厉害,靠在副驾上昏昏沉沉。但渐渐地,他酒醒了大半,看她面色不佳,根本不敢开口说话。
回到他们合住的公寓,周和清直接把他“卸”在他自己房间的床上,然后转身就去了客厅。
黄子瘫在床上,耳朵却竖得老高。
客厅里一片死寂。
他等啊等,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洗漱水声,也没有琴声——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他挣扎着爬起来,头晕目眩地扶着墙,像做贼一样挪到客厅门口。
周和清就坐在客厅那张他们一起挑的灰色沙发上,没有开大灯,只留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她面前没有摆谱子,没有拿琴弓,她的琴盒安静地放在脚边。她就那么坐着,目光落在琴盒上。
这种画面让黄子心慌得厉害。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慢慢地蹲在沙发边,小心翼翼地仰头看着她的侧脸。
黄子弘凡小小……
他声音干涩,带着浓浓的鼻音和讨好
黄子弘凡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周和清眼睫微微颤了一下,但没转头,也没应声。
黄子弘凡你都……都两个小时没和我说话了……
黄子委屈得要命,声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黄子弘凡你从来没有这么久……这么久不理我的……
周和清终于动了动,目光从琴盒移开,淡淡地落在他脸上,
周和清……我出国你还在国内的时候,我上课的时候,都几个小时不和你说话。
黄子弘凡那不一样嘛
黄子急了,语无伦次
黄子弘凡我错了嘛!我真的没想喝酒!就……就那杯鸡尾酒,花花绿绿的,我以为是果汁……就尝了一口!真的就一小口!我都没喝出来酒味!我发誓!我以后……以后外面的东西一口不喝!可乐都不喝了!就喝白开水!我好好保护嗓子!你别生我气了……
周和清沉默地看着他慌乱的样子,过了好几秒,才极其缓慢地开口
周和清……你知道保护嗓子就好。
这句听起来像是原谅的话,让黄子得寸进尺地从蹲着改为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然后试探性地把脑袋往她肩膀上靠,见她没躲开,立刻像只寻求安慰的大狗一样,在她颈窝处蹭来蹭去,毛茸茸的头发弄得周和清有点痒。
黄子弘凡那……那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周和清被他蹭得微微偏了下头,伸出手按住了那颗在她肩上拱来拱去的脑袋。黄子立刻不动了,安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接触,甚至得寸进尺地在她温热的掌心里又蹭了蹭。周和清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出乎意料地,她顺着他浓密的头发轻轻捋了两下,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黄子瞬间像被顺毛顺舒服了的猫,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脸上甚至露出了点傻兮兮的满足笑容。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和清
黄子弘凡那……美丽的小小公主,
他故意用小时候的称呼,试图活跃气氛
黄子弘凡请问我可以……倾听你的心事吗?
他问得很认真,不再是插科打诨的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