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的下课铃快响了，教室里弥漫着松懈的躁动。黄子弘凡转着笔，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定在斜前方。
周和清正侧身给后桌男生讲题。阳光打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指尖点着习题册，声音轻缓。那男生靠得很近，听得入神。
黄子转笔的动作猛地停了。他烦躁地盯着那只指点习题的手——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手，此刻却落在别人的书页上。
那天晚上，黄子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还是那个教室，周和清依旧在给那个男生讲题。讲着讲着，那个男生突然凑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周和清没有躲开，反而对他笑了笑！
黄子瞬间像被点燃的炮仗，气疯了，想冲过去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胸口憋得快要爆炸……
他猛地惊醒，梦里那股灼心的愤怒和酸楚无比真实。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第二天一早，黄子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路过周和清座位时，她正安静地看书，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鬼使神差地，黄子停下了脚步，从书包里胡乱抽出一本习题册——正是昨天他问过她的那本物理题。
黄子弘凡周……周和清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黄子弘凡这道题……我还是不太懂，能再给我讲讲吗？
周和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接过册子，微微侧过身，示意他靠近点看。
黄子立刻凑过去，心脏又不争气地开始加速。
他根本无心听题，目光不受控制地黏在她的侧脸上。
阳光勾勒着她挺翘的鼻尖和微抿的唇线，皮肤细腻得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讲题的声音清浅平稳，像山涧的溪流。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洗衣液清香，混合着一点纸墨的味道。她的手指偶尔划过纸页，指尖圆润干净。
看着看着，昨晚梦里那个让他气炸的画面又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她对着别人笑……
他忽然意识到，他不想看到她这样耐心地对别人！他不想看到别人靠她这么近！
他想……他想这专注的目光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想那清浅的声音只为他一个人讲解！
他甚至……想伸手拂开她颊边那缕不听话的碎发……
习题册上的字迹在他眼前模糊一片，只剩下周和清近在咫尺的侧颜。
他终于明白了昨天那莫名的烦躁和昨晚那个荒唐的梦是因为什么——
他喜欢周和清！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喜欢！是男生喜欢女生的那种喜欢！是想靠近她、独占她、成为她世界里最特殊存在的喜欢！
下课铃骤然响起，黄子“腾”地站起，带倒了椅子也顾不上。他几步冲到周和清桌边，看着她平静收拾书包的侧影，再想到早上的顿悟。
黄子弘凡小小！
声音不大，却像按下了暂停键。周和清的动作顿住了。她抬起头，眼里映出黄子涨红的脸和带着点豁出去的眼神。
自从上了初中，大家，包括他自己，都叫她“周和清”或“和清”快两年了。这声突兀的“小小”，像石子投入心湖。
周围有同学投来诧异的目光。周和清看着他，那平静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在松动。几秒钟后，她极轻地应了一声：
周和清嗯？
没有拒绝！没有纠正！
黄子悬着的心落下，他咧开嘴，露出傻气又灿烂无比的笑容，手忙脚乱扶起椅子，凑到她身边
黄子弘凡一起走啊！
阳光穿过走廊。
十五岁的黄子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确认并宣告了他的喜欢。“小小”不再是小名，是他隐秘爱恋的旗帜。而周和清，在听到那声久违的“小小”时，藏在发丝下的耳尖，悄悄染上了薄红。
有些界限，一旦被这样莽撞又赤诚地撞破，再也无法假装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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