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年夏天,我回了趟老家。当然不止我一个人,我央求着叶蓁,陪我一起回去。
巷子还是老样子,青石板被雨水洗得发亮,糖水铺的木招牌在风里吱呀作响。老板娘头发白了些,看见我时眼睛一亮:“暮暮?南方的暖和吗?在南方过的好不好?”我依依店点头回应了,并且介绍了叶蓁。这是时老板娘端来两碗双皮奶,热情地说“这么久不见,我请你了。”我笑着说“算了吧,老板娘,我毕业打算留在南方,说不定很久才回来一次。”
老板娘舀双皮奶的手顿了顿,瓷碗轻磕在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她望着我鬓角新冒的碎发,忽然伸手替我别到耳后,指尖带着洗糖水锅的温热:“留就留吧,南方的花比咱这巷子开得热闹。”
叶蓁用小勺轻轻划开奶皮,抬头时正对上老板娘的目光。老板娘忽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两道浅沟:“这姑娘眉眼亮堂,跟暮暮你小时候一个样,见了双皮奶眼睛都直。”
我正想反驳,檐角的雨珠“啪嗒”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叶蓁的帆布鞋。她却毫不在意,指着碗里的红豆说:“阿姨做的双皮奶比南方甜品店的清润,奶味里带着点焦香。”
“那是用巷子口老张的鲜牛奶,灶上小火煨出来的。”老板娘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光映得她鬓角的白发泛着暖黄,“你们年轻人爱新鲜,可有些味道啊,换了地方就熬不出来了。”
我舀了一勺双皮奶含在嘴里,凉丝丝的甜滑进喉咙,忽然想起高三那年晚自习,老板娘总多留一盏灯,碗底悄悄压着两颗蜜枣。那时她的头发还黑,笑起来能看见两颗小虎牙。
“以后要是回来,哪怕半夜,敲我这木门就行。”老板娘用围裙我低头看碗里,奶皮果然鼓着小小的弧度,舀一勺下去,底下的奶白里浮着细碎的桂花。十几年前的夏天也是这样,我和叶蓁蹲在巷口的青石板上,你一口我一口分着一碗双皮奶,看收废品的老爷爷摇着铃铛从巷尾走过,铃铛声被蝉鸣泡得软软的。
"老板娘,再来两碗。"叶蓁忽然扬声喊道。老板娘回过头,眼角的皱纹笑成了月牙:"好嘞,多给你们加两勺蜜。"擦着手,声音被风里的雨声泡得发绵,“我这糖水铺啊,等得起。”
叶蓁悄悄碰了碰我的手背,我才发现眼眶有点热。巷子深处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混着雨丝飘远了。我望着老板娘转身添柴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从来没变过——青石板缝里的青苔,木招牌的吱呀声,还有这碗双皮奶里,藏了十几年的温柔。
我低头看碗里,奶皮鼓着小小的弧度,舀一勺下去,底下的奶白里浮着细碎的桂花。十几年前的夏天也是这样,我和岁朝蹲在巷口的青石板上,你一口我一口分着一碗双皮奶,看收废品的老爷爷摇着铃铛从巷尾走过,铃铛声被蝉鸣泡得软软的。
"老板娘,再来两碗。"叶蓁忽然扬声喊道。老板娘回过头,眼角的皱纹笑成了月牙:"好嘞,多给你们加两勺蜜。"
吃完双皮奶我便回到了家,回到家中,妈妈见我十分震惊"你...你怎么回来了?"妈妈手里的搪瓷碗"当啷"一声磕在灶台上,盛着的米汤晃出小半圈涟漪。她围裙上还沾着晨起煮面的面粉,鬓角新添的白发被厨房的蒸汽熏得有些打卷,眼神里的震惊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荡开,最后沉成难以置信的温热。
我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玄关的鞋柜上还摆着我高中时的照片,玻璃相框积了层薄灰。"提前抢到票就回来了,"我尽量让语气轻松,"妈妈,我想喝你熬的玉米须水。"
妈妈忽然就红了眼眶,转身往厨房走,背影有点发僵。"锅里炖着排骨汤,你爸下午去菜场抢的肋排,说你从小就爱吃带脆骨的。"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刻意掩饰的哽咽,"我还以为你还要有才能……”
话没说完,她从橱柜里拿出我最爱的蓝花碗,手却在发抖,筷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我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竹筷,就被她一把攥住——她的掌心粗糙,带着常年做家务的薄茧,温度却烫得惊人。
"回来好,回来好。"她重复着这句话,眼泪砸在我手背上,像刚才巷子里的雨丝,轻得很,却烫得人鼻头发酸。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墙上的日历停留在我离家那天的日期,被红笔圈了个圈。心想原来我已经三念年没回来了呀!”有些牵挂,从来不用挂在嘴边,就像这屋里的每样东西,都悄悄记着我回来的路。
这时叶蓁,打破了寂寞叶蓁不知何时站到了玄关,手里还提着老板娘塞给她的桂花糖罐,见妈妈望着她发愣,忽然弯起眼睛笑:“阿姨,是我撺掇她回来的。”她把糖罐往茶几上一放,金属盖子“咔嗒”轻响,“她说您总念叨她爱吃的糯米藕,我就说‘那还等什么’,票都给她改了。”
妈妈的手还攥着我的,闻言猛地松开,快步去拉叶蓁:“这孩子,快进来坐!阿姨给你洗水果,上次你妈还说你念叨我腌的酸豆角呢!”她眼角的泪还没干,嘴角却已经扬得老高,拉着叶蓁往厨房走时,脚步都轻快了些,“冰箱里有刚摘的葡萄,你小时候总爱和岁朝扒着葡萄架等熟……”
我望着她们的背影,叶蓁回头冲我眨眨眼,手里还被妈妈塞了个洗好的苹果。厨房飘出排骨汤的香气,混着酸豆角的清爽,和记忆里每个周末的午后一模一样。挂钟滴答走过一格,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地板上,尘埃在光柱里慢慢游,原来所谓的“突然回家”,早被她们悄悄盼了很久很久。
厨房的水龙头哗哗响着,妈妈在给叶蓁洗葡萄,水流声里混着她俩的絮叨。叶蓁说公司楼下新开的奶茶店不如巷口的双皮奶,妈妈就接话,说等天晴了去采些新鲜桂花,给我们做桂花糕。
我走到客厅,看见沙发上搭着条眼熟的格子毯——那是我高中时织坏了的,当时嫌丑丢在衣柜角落,没想到妈妈一直留着,边角磨得毛毛糙糙,却洗得干干净净。阳台的晾衣绳上,还挂着我临走时没来得及收的衬衫,大概是妈妈每周都会拿出来晒,布料带着阳光晒透的暖烘烘的味道。
“发什么呆呢?”叶蓁端着盘葡萄走过来,往我手里塞了一颗,“阿姨说晚上给你做糯米藕,特意留着的老藕,说要炖到起沙才好吃。”
我咬了口葡萄,甜汁在舌尖散开。突然门锁“咔嗒”响了,爸爸拎着个塑料袋走进来,看见我时愣了愣,随即把袋子往桌上一放,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嘿嘿笑:“回来啦?看看爸爸买的鸡蛋糕,还是你爱的那家老字号,自从你走了,你妈妈让我每个星期去买一次,生怕你突然回来吃不到呢,今天居然应验了,真是母女连心。”
塑料袋里装着香喷喷的鸡蛋糕,和十几年前每个傍晚,他从菜市场拎回来的一模一样。妈妈从厨房探出头:“还站着干嘛?洗手吃饭!”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在阳台的衬衫上。原来家从来都没变过,就像这满屋子的烟火气,总在等着我回来,把每个角落都烘得暖暖的。
吃完饭 ,我说,爸妈我打算住在南方,空气像凝住了似的,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隔了层毛玻璃,嗡嗡的听不真切。
爸手里的茶杯顿在茶几上,?一个人住安全吗出“咚”的一声轻响,他没看我,只是盯着杯底打转的茶叶,喉结动了动:“南方?哪个省?”
我捏着衣角没敢看他眼睛:“就是之前面试的那家公司,在广州。
厨房抽油烟机还在嗡嗡转着,妈没说话,转身把碗放进水槽,水流哗哗地冲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背对着我开口,声音有点闷:“那边天气潮,冬天没暖气,你从小就怕冷……房租贵不贵?一个人住安全吗?”
没事,我在南方呆了三年,其实南方的冬天挺暖和的,而且吧爸妈我不是一个人住,我和叶蓁,一起住,那时叶蓁悄悄碰了碰我的手,然后往前坐了坐,脸上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却把话说得很清楚:“叔叔阿姨,我跟她是大学同学,这次是我们俩一起入职同一家公司。我老家就在南边,对那边熟,会照顾好她的。”
妈攥着围裙的手慢慢松开了些,叶蓁又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递过去,“这是我们租的房子地址,离公司走路十分钟,小区门口就有菜市场,我会做饭,她胃不好,我天天盯着她吃热乎的。”
爸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开口:“小蓁家里是桂林的?”
“是啊叔叔,离广州不远,我爸妈也常去那边,到时候让她跟我一起回家,也算有个照应。”叶蓁说得坦荡,又转头冲我眨眨眼,“而且我们约好了,每个季度都回来一趟,春节肯定带着年货赶回来包饺子。”
妈嘴角终于扯出点笑意,伸手拍了拍叶蓁的手背:“这孩子,倒比她会说话。”又转向我,语气软了不少,“那……你们俩互相照应着,房租别省,安全第一。”
我的故事(二)就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