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番外（二）

夜凉如水，月华如练。

义王爷燕离，此刻却没半分平日在外面的飞扬跳脱，反而有些局促地站在自家院子的葡萄架下，手里还笨拙地提着一个…… 兔子灯？

那兔子灯做得不算精致，甚至兔子的耳朵还有点歪，一看就是新手手笔。

这要是放在几年前，让京城里那群跟着他斗鸡走狗的纨绔瞧见了。

怕是要笑掉大牙 —— 他们那个挥金如土、从不屑于做这些 “女儿家玩意儿” 的义王世子，居然会亲手扎兔子灯？

可此刻，燕离脸上非但没有不耐，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 紧张。

他等的人，终于从回廊尽头款款走来。

秦羽悦，曾经名动京城的忠勇侯府的二小姐，如今的义王府的王妃。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你，褪去了少女时的青涩，更添了几分沉静温婉的风韵。

你穿着一身月白色绣暗纹兰草的常服，未施粉黛，却自有一种清辉玉映的美。

秦羽悦阿离，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吹风？

你声音轻柔，带着成婚后沉淀下来的熟稔与暖意。

燕离转过身，献宝似的把那盏歪歪扭扭的兔子灯往你面前一举，脸上惯有的戏谑笑容里，竟掺了点讨好

燕离悦儿你看，我…… 我亲手做的。

你先是一愣，随即看到那兔子灯，尤其是那只明显 “营养不良” 的耳朵。

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你嫁给他一年了，早已习惯了他这副在外人面前无法无天、在你面前却偶尔会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的模样。

秦羽悦我们王爷的手艺，真是……‘独树一帜’。

你忍着笑，伸手轻轻碰了碰那粗糙的竹篾骨架，指尖却被他温热的手指轻轻握住。

燕离拉着你走到葡萄架下的石桌旁，桌上早已摆好了几样精致的小菜

一壶温热的桂花酿，还有两碗晶莹剔透的甜汤。

他亲手点亮了那盏兔子灯，昏黄的暖光映着他俊美却不再那么张扬的脸庞。

燕离没成婚的时候，每年七夕，不是送你东珠就是宝石，今年换个新鲜的。

他替你斟了杯酒，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

燕离前几日见府里小丫头们扎灯，我想着，亲手做的，总归是不一样些。

你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中一暖。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流连于秦楼楚馆、惹是生非的纨绔世子，如今也会为了博你一笑，

笨拙地去学扎兔子灯呢？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却将他的爱意沉淀得愈发醇厚。

秦羽悦是不一样。

你举杯，与他轻轻一碰，眼底笑意温柔。

秦羽悦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别致’的七夕礼物。

燕离知道你是在调侃那兔子灯的模样，也不恼，反而得意地挑眉

燕离那是自然，我出品，必属…… 呃，心意之作。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浅酌。桂花酿的清甜混着彼此眼中的笑意，在静谧的夜色里流淌。

燕离还记得我们没成婚时，你过七夕，总是板着脸，好像跟我过是多委屈你似的。

燕离放下酒杯，轻声笑道，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怨怼。

你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秦羽悦那时候…… 我是真没想过成亲

你握住燕离的手

秦羽悦现在才知道，能每天晚上回来看到你在灯下等我

秦羽悦能跟你这样安安静静地喝杯酒，才是这世上顶好的日子。

燕离心中柔软，反握住你的手。成婚一年，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顾玩乐的少年。

你也早已不是那个初嫁时略带羞涩矜持的少女。

你们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早已将彼此融入骨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知对方心意。

燕离夫人如今，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他眼底含笑，带着几分揶揄。

秦羽悦那是跟夫君学的。

燕离凑近你，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戏谑的亲昵

燕离夫人聪慧，为夫要日日精进了，这样才能配得上夫人。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你脸颊微热，轻轻推开他

秦羽悦不正经

燕离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满足和愉悦。

他扣住你手腕的手紧了紧，将你拉到廊下阴影里。

月光被雕花屋檐割成碎片，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得那双眼睛黑得像深潭。

你仰头望着他，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夏夜的蝉鸣。

他俯身时，发梢扫过你脸颊，痒痒的。唇瓣相触的瞬间，你浑身一僵。

只觉他的吻像春日里融化的雪水，凉丝丝却又带着温度，轻轻撬开你的牙关，辗转厮磨。

你忘了挣扎，甚至忘了呼吸，直到他的拇指抚过你泛红的耳垂，才“嘤”地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用张扬来掩饰内心的少年，他的安稳和幸福，都系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

一吻完毕，燕离看着你笑了笑

燕离悦儿，你和小猫似的，好可爱

秦羽悦（瞪他）你又这样

燕离轻轻将你抱入怀中，哄着你

燕离我错了，好悦儿，别生气

秦羽悦哼

他忽然走了，走到那盏歪耳兔子灯旁，小心翼翼地将灯提起来，递到你面前

他语气中带着讨好的意味

燕离悦儿，别生气了，我带你去后院湖边逛逛，看看这兔子灯在月下

燕离是不是更‘别具一格’，好不好？

你看着他眼中映着的灯火和自己的影子，笑着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相携的背影上，也洒在那盏歪歪扭扭却异常温暖的兔子灯上。

葡萄架下，仿佛还能听到牛郎织女的低语，但此刻，这对成婚已久的夫妻。

心中只有彼此眼中的光，和那份在岁月里愈发甘甜醇厚的爱意。

今年的七夕，没有奢华的排场，没有名贵的珠宝，只有一盏笨拙的兔子灯，两杯温热的桂花酿

和一对在烟火日常里，依旧能从彼此眼中看到星光的人。

这，便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最甜的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