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白玄璃站在窗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相册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视频被一个个选中、删除。云端备份、隐藏文件夹、甚至加密的网盘链接……所有痕迹被彻底抹除。
他退出界面,点开云绯的号码,拨了过去。
“玄璃哥?”云绯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照片和视频,”白玄璃声音冷得像冰,“删干净。备份,销毁。”
“我……”云绯还想辩解。
“现在。”白玄璃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还有,把解药送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云绯不甘的应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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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墨霄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宿主!奥斯卡欠你十座小金人!”幽幽在他脑海里蹦跶,“刚才那场哭戏绝了!白玄璃脸都白了!”
“哭戏?”凌墨霄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荒芜,“我演了吗?”
那些嘶吼,那些质问,那些滚落的金豆子……都是真的。两世的屈辱、背叛、被践踏的尊严,在那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只是……把血淋淋的伤口撕开,摆在了白玄璃面前。
幽幽噎住了。
凌墨霄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揪紧被单。他知道不能一直这样崩溃下去。
物极必反,哭多了,再真的眼泪也会惹人厌烦。他得收着点。难受的时候,掉几滴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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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白玄璃接凌墨霄出院。车开回别墅时,夕阳的余晖给庭院镀上一层暖金色。
“私人医生明天开始上门。”白玄璃打开门,“心理疏导,一周两次。”
凌墨霄没应声,径直走向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掉医院残留的消毒水味和心底翻涌的疲惫。
他擦干身体,拿起白玄璃之前网购的那套纯棉睡衣。
尺码精准贴合,柔软的布料包裹住身体,意外地舒适。
他走出浴室,白玄璃站在客厅:“你睡主卧。”
凌墨霄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客房要换床垫,”白玄璃解释,“新订的明天到。这几天,你先在主卧凑合。”他顿了顿,补充道,“养病期间,我不会碰你。”
凌墨霄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沉默地走向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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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别墅里却冷得像冰窖。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凌墨霄裹着厚厚的羽绒被蜷缩在大床一角,身体却一阵阵发冷。
药效残留的虚弱感像潮水般席卷全身,他翻来覆去,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乏力,却怎么也睡不着。
门被推开,白玄璃拿着一瓶淡紫色的喷雾走进来。
“起来。”他走到床边。
凌墨霄警惕地睁开眼。
“解药。”白玄璃晃了晃瓶子,“需要全身涂抹,等皮肤吸收。”
凌墨霄撑着坐起来,接过喷雾:“我自己来。”
白玄璃没坚持,转身离开,带上了门。
凌墨霄解开睡衣扣子,冰凉的喷雾喷在手臂、胸口、小腹……药水带着奇异的清凉感,渗入皮肤,驱散了些许骨子里的寒意。
他费力地涂抹着前身,后背却怎么也够不到。尝试了几次,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盯着那瓶喷雾,咬了咬牙,朝门外喊:“白玄璃,我碰不到后背……”
门开了。白玄璃走进来,接过喷雾。
凌墨霄背对着他,褪下睡衣上半身,露出光洁的后背。新生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脆弱。
冰凉的喷雾落在肩胛骨上。白玄璃的指尖沾着药液,贴上皮肤,沿着脊柱缓缓向下涂抹。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克制,指腹的薄茧偶尔擦过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药水涂抹到腰侧时,指尖不经意划过敏感的腰窝。凌墨霄身体猛地一僵,肌肉瞬间绷紧!
白玄璃的手指顿住,紫瞳扫过他骤然绷紧的腰线,视线在那紧实流畅的背部肌肉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继续向下涂抹。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药液被抹开的细微声响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凌墨霄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以及指尖划过皮肤时带来的、难以言喻的麻痒和紧绷感。
他死死攥着被子边缘,指节泛白。
幽幽:“宿主!他摸你腰了!他是不是故意的?!好感度没动……但气氛好怪!”
凌墨霄:“闭嘴。”
幽幽撇了撇嘴:“好叭~ ᵟຶᴖ ᵟຶ ”
后背涂抹完毕,白玄璃收回手:“好了。”
凌墨霄迅速拉上睡衣,把自己裹紧,只留一个冷漠的后脑勺对着他。
白玄璃看着那团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没说什么,拿着喷雾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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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简单的清粥小菜。餐厅里气氛沉闷。
凌墨霄小口喝着粥,没什么胃口。白玄璃坐在对面,目光偶尔扫过他低垂的眉眼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解药需要连用三天。”白玄璃打破沉默,“每天一次。”
凌墨霄“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白玄璃看着他疏离的样子,胸口莫名有些堵。他放下筷子:“云绯那边……照片视频都处理干净了。解药也是他给的。”
凌墨霄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依旧沉默。
“他污蔑你的事……”白玄璃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凌墨霄心底冷笑。不过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罢了。他那个“心肝宝贝”,白玄璃舍得动真格?
他没接话,只是放下碗:“我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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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主卧的大床宽敞得过分。
凌墨霄缩在床的最边缘,背对着白玄璃的方向,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羽绒被被他卷走大半,在两人之间垒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白玄璃靠在另一侧床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余光里,凌墨霄蜷缩的背影透着浓重的戒备和抗拒,像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
他想起白天涂抹药水时,指尖下那绷紧的肌肉和细腻温热的触感。想起凌墨霄质问时通红的眼眶和滚落的金豆子。想起他此刻裹着被子、只露出一点黑色发梢的脆弱模样。
心底那股烦躁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他关了灯。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凌墨霄能清晰地听到白玄璃平稳的呼吸声,感受到另一边床垫微微下陷的重量。
他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身体却依旧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身后传来极轻微的动静。
白玄璃似乎翻了个身。
气息靠近了些。
凌墨霄瞬间惊醒!全身肌肉绷紧!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并没有发生。那气息停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道无形的线。
黑暗中,白玄璃的目光落在凌墨霄露出的那截白皙后颈上。
那里曾经被项圈磨出红痕,如今光滑如初。他想起自己曾经掐着这里,逼他低头,逼他屈服……
紫瞳在夜色中晦暗不明。
许久,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躺平。
凌墨霄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但睡意全无。他睁着眼,盯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轮廓,感受着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气息,心乱如麻。
幽幽小声嘀咕:“宿主,他刚才好像想靠近你。”
凌墨霄闭上眼,将脸埋进枕头。
靠近?
是愧疚?是补偿?还是……新的掌控游戏?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张床,这个房间,这个夜晚……都让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