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老城区玩具店的玻璃柜突然发出轻响。陈列架最高层的限量版熊玩偶歪了歪脑袋，缝合的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棉花填充物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在射灯下像串凝固的血珠。
店员李梅是第二天清晨发现异常的。她踮脚取下熊玩偶时，指尖触到腹部长条形的硬块，针脚处的丝线黏着发腻的湿冷。拉开拉链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腐臭的气味涌出来——里面塞着的不是蓬松棉，是截被肢解的人类手臂，指甲涂着豆沙色指甲油，与上周失踪的大学生林晓雨社交媒体头像里的颜色一模一样。
法医在熊玩偶的棉花里检出了氯仿残留，手臂皮肤上的压痕与玩偶内部的缝合线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熊的左眼玻璃珠里，嵌着片极薄的指甲盖，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1”。
“这不是随机作案。”刑侦队长张野捏着证物袋里的指甲片，指腹蹭过边缘的锯齿状刻痕，“凶手在留标记，像集邮一样收集受害者的身体部位。”他抬头看向监控画面，案发当晚十二点零三分，玩具店后门的监控被一团突然飘来的黑布遮挡，三分钟后黑布消失，货架上的熊玩偶换了姿势。
林晓雨的室友提供了关键线索：失踪前一天，她收到个匿名快递，里面是只缺了左眼的熊玩偶，缝合处露出的棉花里，混着根染血的长发——后来证实，那是三个月前另一起失踪案受害者的头发。
第七天夜里，市中心商场的玩偶自动贩卖机吐出了个芭蕾娃娃。买主是个小女孩，她抱着娃娃回家时，发现娃娃的右手小指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扯掉后露出根带着银色戒指的人类断指。
戒指内侧刻着“LY”，正是第二名受害者——舞蹈老师刘艳的名字缩写。法医报告显示，断指的切割面极其平整，凶手可能具备医学背景，断指的关节处还缠着根细鱼线，线的末端拴着片指甲，上面刻着“2”。
张野在刘艳的舞蹈室发现了更惊人的线索：更衣室的镜子背面贴着张剪纸，图案是个芭蕾娃娃，娃娃的心脏位置剪了个洞，洞里塞着片熊玩偶的绒毛。“凶手在模仿玩偶的制作过程。”他盯着剪纸边缘的毛边，“林晓雨的手臂被塞进熊腹，刘艳的断指被接在娃娃手上，他在创造‘定制玩偶’。”
恐慌在城市蔓延时，第三个玩偶出现在儿童医院的病房里。患有自闭症的小男孩抱着布偶猫不肯撒手，护士发现猫的喉咙里藏着微型录音器，播放的不是儿歌，是第三名受害者——儿科医生赵敏最后的求救声：“它在缝合……别用红线……”
录音戛然而止的瞬间，布偶猫的肚子突然鼓起，拉链崩开后滚出半颗带耳坠的耳朵，耳坠上的珍珠裂成两半，里面嵌着刻着“3”的指甲片。
这次的受害者赵敏，正是负责前两起案件尸检的法医助理。张野在她的解剖记录里找到页被撕毁的残片，上面用红笔写着：“缝合线的结是外科手术的方结，凶手熟悉人体解剖学，可能在医院工作过。”
第十五天，婚纱店的橱窗模特突然“流血”。穿婚纱的玩偶新娘裙摆下渗出暗红液体，拆开层层蕾丝后，发现躯干里塞着具完整的女性躯干，脖颈处的缝合线用的是婚纱专用的珍珠线，每个结上都串着颗珍珠，最后一颗珍珠里，藏着刻着“4”的指甲。
受害者是婚纱店的设计师周倩，她的工作室电脑里有个未发送的邮件，附件是张设计图：新娘玩偶的面部用的是真人皮肤，标注栏里写着“取材于锁骨下方有痣的女性”——而林晓雨的锁骨处，恰好有颗米粒大的痣。
“他在完成一个系列。”张野将四个玩偶摆在证物台上，熊、芭蕾娃娃、布偶猫、新娘，每个玩偶的眼睛都是不同颜色的玻璃珠，“林晓雨喜欢小熊，刘艳是舞蹈老师，赵敏常去儿童医院，周倩是婚纱设计师，凶手知道她们的职业和喜好，这是有预谋的狩猎。”
第二十一天夜里，张野的家门被敲响。门口放着个穿着警服的玩偶，玩偶的帽子里塞着片指甲，刻着“5”，指甲边缘的血迹，经检测与张野的DNA一致。
玩偶的肚子里没有人体器官，只有张纸条：“最后一个部件，是你的眼睛。”张野猛地摸向自己的左眼，镜中映出瞳孔里的血丝——早上刮胡子时不小心划伤了眼睑，血滴落在了办公桌上。
他突然想起赵敏录音里的话：“别用红线……”前四个玩偶的缝合线分别是黑线、银线、猫线、珍珠线，唯独第三个布偶猫的喉咙，用的是浸过福尔马林的红线。而儿童医院的仓库里，有批三个月前过期的红线，登记领用人是——辞职的保洁员老王。
野带人冲进老王的出租屋时，正撞见他在缝制第五个玩偶。昏暗的房间里挂满了人体器官标本，每个标本都连着根线，像提线木偶般悬在天花板上。老王转过身，脸上戴着熊玩偶的头套，手里的针线穿起的不是布料，是从张野办公桌上偷来的头发。
“还差最后一步。”老王的声音透过头套传来，带着机械的卡顿，“林晓雨的手臂、刘艳的手指、赵敏的耳朵、周倩的躯干，加上你的眼睛，就能拼成完美的玩偶了。”他举起手术刀，刀刃反射出墙上的照片——那是五年前的新闻报道，老王的女儿在玩具厂事故中被机器绞断了手臂，当时的值班医生正是赵敏，延误救治导致女孩失血过多死亡。
张野注意到老王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伤口的缝合方式与芭蕾娃娃的断指如出一辙。“你把自己的手指缝在了娃娃手上？”他慢慢靠近，“你恨她们，却又忍不住模仿她们的样子。”
搏斗中，老王碰倒了墙角的架子，无数个未完成的玩偶摔落在地，每个玩偶的肚子里都塞着张照片，是他女儿不同年龄段的样子。“她生前最喜欢玩偶。”老王突然笑起来，头套滑落露出布满缝合线的脸，“我只是想让她有新的身体，像玩偶一样永远陪着我。”
案件告破后的一个月，张野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个警察玩偶，眼睛用的是黑色纽扣，肚子里塞着张纸条：“每个玩偶都在寻找自己的主人。”他盯着玩偶嘴角的缝合线，突然想起老王被逮捕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看，她们现在不会再离开我了。”
玩具店重新开业那天，李梅在清理货架时，发现最底层的角落里藏着个迷你玩偶，穿着和她一样的店员制服，眼睛是用她掉落的隐形眼镜做的，缝合线里渗出的，是她早上不小心割破手指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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