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唐三抱着胡列娜，一路稳稳地走回了位于圣魂村边缘的家。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屋内果然空无一人，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在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爸爸……他可能今天不回来了。”唐三简单解释了一句，声音平静，似乎早已习惯。他将胡列娜小心地放在屋内唯一一张看起来还算舒适的旧木椅上，让她受伤的脚能舒服地搁着。

胡列娜趁机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屋子虽然简陋，家具陈旧，但处处收拾得井井有条，灶台干净，杂物摆放整齐，显示出主人良好的生活习惯。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八岁男孩和一個酗酒父亲居住的环境。她心里对唐三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这家伙，两世为人果然不一样。

“你坐好，别乱动。”唐三嘱咐了一句，便转身去忙活。他先是去打了一盆干净的凉水，然后找出一块看起来最柔软的旧布，浸湿、拧干，动作熟练利落。他蹲在胡列娜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冰冷的湿毛巾敷在她红肿的脚踝上。

“嘶——”突如其来的凉意让胡列娜轻轻吸了口气，纤细的眉头微微蹙起，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忍一下，冷敷会舒服些，也能消肿。”唐三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是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可靠。他专注地看着她的脚踝，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清秀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认真。

胡列娜看着他忙前忙后，照顾得无微不至，眼珠转了转，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她轻轻扯了扯唐三的衣角，待他抬起头时，她用那双水光潋滟、如同浸透了星光的杏眼眼巴巴地望着他，粉嫩如花瓣的唇微微嘟起，用那种能让人骨头都酥掉的、又软又糯还带着一点点委屈鼻音的声音说：

“唐三哥哥……我饿了。”

“……”

这一声“哥哥”叫得又甜又依赖，像一根轻柔的羽毛，猝不及防地搔过了唐三的心尖。他两世为人，何曾被一个如此精致可爱的小女孩用这样全然信任和依赖的眼神看着，还用这样软糯的声音叫过“哥哥”？饶是他心智成熟，此刻耳根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得一塌糊涂。

他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有些匆忙地应道：“好，你等着，我去弄点吃的。”

唐三走到灶台边，动作麻利地生火、热饭。他盛了一碗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米饭，又搭配了一些简单的菜蔬，虽然清淡，但闻起来香气扑鼻。他将饭菜端到胡列娜面前的小木桌上。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先将就吃一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胡列娜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又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神情略显局促却目光温和的唐三。她坐在那里，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白皙的脸颊边，窗外透进的光线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优雅，与这简陋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构成了一幅静谧美好的画面。

她一边吃，一边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屋子，然后轻声问：“唐三哥哥，这里就是你家吗？只有你和爸爸？”

“嗯。”唐三点了点头，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就我和爸爸两个人。他……经常在外面喝酒，不太管家里。”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抱怨，但胡列娜却能感受到那平淡之下隐藏的些许寂寥。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在这个简陋却温馨的小屋里，面对着这个尚且青涩却已初具未来风采的“敌人”，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她心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