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宗馥莉站在会议桌主位前,一袭黑色高定西装剪裁利落,衬得她肩线笔直如刀。
她将三份文件轻轻推至会议桌中央——《资金流向证据链》《视频证据》《账本篡改记录》,每一份都用透明文件夹封装,边角整齐,像是早已准备多年。
“各位董事。”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死寂,“我正式提请:罢免宗庆华一切职务,立即暂停其在娃哈哈集团及其子公司的所有权限。”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脸色铁青的宗庆华身上。
“理由有三。”她翻开第一份文件,投影自动同步显示在大屏上,“第一,宗庆华在过去十八个月内,通过七家离岸公司迂回转账,累计挪用集团资金三点二亿元,用于个人海外投资与资产转移;第二,他与欧洲某饮料品牌秘密接洽,意图以低价出让我们在华东市场的独家代理权,换取对方对其控股公司的反向注资;第三——”她抬眼,语气骤冷,“他指使财务人员篡改2023年度Q4账本,虚增成本一亿四千万元,掩盖真实利润,涉嫌逃税及信息披露造假。”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林婉如猛地站起身,声音尖锐:“程序问题!罢免案未提前七十二小时公示,违反董事会章程第十一条!此议案无效!”
宗馥莉看了她一眼,像看一只扑火的飞蛾。
她慢条斯理地从文件夹中抽出一本红皮小册子,翻开第十七页,轻轻放在投影仪下。
“董事会章程第七条第三款规定:当董事或高管涉嫌重大利益输送、损害公司核心竞争力或存在跨境资金异常流动时,可由两名以上董事联名发起紧急罢免程序,无需提前公示。”她指尖点在条款上,一字一顿,“我已获得陆建明董事、高志强董事联署支持。程序合法,依据充分。”
她抬头看向陆建明:“陆董,您是否确认联署?”
陆建明坐在角落,神色沉稳。
他缓缓点头:“确认。我已审阅证据链,逻辑闭环完整,数据来源可追溯至央行、外管局及第三方审计机构。若不立即处理,公司将面临监管重罚与市场信任崩塌。”
林婉如嘴唇哆嗦了一下,还想开口,却被宗馥莉打断。
“还有吗?”宗馥莉淡淡道,“如果没有,我们开始投票。”
没有人回应。
宗庆祥低头盯着桌面,额头汗珠滑落鼻尖。
他知道,这一局,宗庆华完了。
那些他以为藏得极深的资金通道、代持协议、境外股权结构,全都被扒了出来,连时间戳和IP地址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场精密的围猎——早在三个月前,宗馥莉就已布网。
陆建明举起手:“我支持罢免案。”
第二个声音响起——是高志强。
“我支持。”
第三个、第四个……陆续有人跟上。
七票赞成,两票反对。
投票结束的那一刻,电子表决系统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宗馥莉面无表情地宣布:“根据董事会决议,宗庆华即刻起暂停一切职务,配合证监会、外汇管理局及集团内部审计部门调查。其办公室、邮箱、财务权限全面冻结。”
她话音落下,两名集团安保人员已站在门口,等候带人。
宗庆华终于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困兽。
“你早就盯着我……是不是?”他嘶哑地问。
宗馥莉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可怕。
“不是我盯着你,是你自己一步步走进了陷阱。”她轻声道,“你以为你是在为宗继昌铺路?可笑。你不过是个被推出来挡枪的替罪羊。真正想要动我的人,还不敢露脸。”
她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经过宗庆祥身边时,脚步微顿。
“堂叔,”她语气柔和,却带着冰碴,“您最近和Future Stream Limited的邮件往来太频繁了。建议您,早点做个清查。”
宗庆祥浑身一僵,手指猛地攥紧手机。
门关上的瞬间,宗馥莉脸上的冷静裂开一道缝隙。
她靠在走廊冰冷的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三年了。
从她留学归来那天起,这些人就当她是软弱可欺的大小姐,是可以被安排、被边缘、被取代的摆设。
他们忘了,她曾在哥伦比亚大学模拟并购案中,一个人击败整个MBA精英班;她更记得,在美国那几年,杜建英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你爸有了弟弟,你就不再是唯一的指望了。”
可她从来就不是指望谁的可怜虫。
她是宗馥莉。
宗庆后的女儿。
这个集团,流着她父亲三十多年的血汗,也浸着她童年记忆里的每一个清晨——那个男人背着水桶在街头叫卖,而她坐在三轮车后座,啃着冷馒头。
现在,有人想用肮脏的手染指这一切?
她抬手抚了抚耳侧的碎发,唇角缓缓扬起。
这才刚刚开始。
而在集团总部十六楼的监控室里,一段视频正悄然录制完毕。
画面中,宗庆后坐在轮椅上,面色沉郁,目光却锐利如初。
他盯着摄像头,缓缓开口:“从今天起……”
(未完待续)【第41章】掌印初落,暗流已涌
监控室的灯微微闪烁,宗庆后的声音透过镜头传出,低沉却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从今天起,集团运营由宗馥莉全权负责。”他一字一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镜头,仿佛能穿透屏幕直抵那些仍在观望、仍在算计的人心底。
“娃哈哈,不是宗家的私产,是宗家的责任。而这份责任,必须交到真正能扛得起它的人手里。”
话音落下,他缓缓抬手,关闭了录制。
整个监控室陷入死寂,只有服务器运转的嗡鸣声在回荡。
这段视频,将在三小时后正式向全体董事及核心管理层发布——但它此刻已通过内网悄然流转,像一滴落入油锅的水,瞬间引爆了暗处的躁动。
而在十六楼走廊尽头,宗馥莉并不知道父亲的视频已成定局。
她只感觉到空气变了——从会议室出来那一刻,原本冷漠或敌视的目光,开始悄然偏移,有人低头避让,有人欲言又止,就连平日趾高气昂的财务部主管,远远看见她走来,竟主动让出电梯。
高志强快步追上她,西装都没来得及扣好,额角还沁着汗。
他将一份加急打印的文件递上:“刚接到外管局通知,宗庆华在开曼、维尔京群岛的七个离岸账户已被冻结,资金链全部切断。瑞士银行那边也启动了反洗钱调查程序,初步确认有1.8亿属于非法转移。”
宗馥莉接过报告,指尖轻轻摩挲纸面边缘。
她的神情依旧平静,可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近乎锋利的光。
终于。
三年了。
她回国时,连一间独立办公室都没有,被安排在旧厂区临时调度室办公,美其名曰“熟悉基层”;她提出数字化改革方案,却被高层以“不符合国情”为由束之高阁;她想见父亲一面,杜建英却笑盈盈地说:“爸最近累,你弟弟更需要他陪。”
可现在,她不再是那个被排挤、被轻视的“大小姐”。
她是亲手把宗庆华送进调查名单的人,是唯一一个能在董事会上让陆建明主动站台、让高志强倒戈相向的女人。
她一步步走来,没有金手指,没有天降神兵,只有无数个深夜翻查账本的疲惫,有在美国时被杜建英言语侵蚀却咬牙装作顺从的隐忍,更有在旧工厂涨薪大会上,面对上千员工高喊“你们值得更好的待遇”时,那几乎哽咽却依然坚定的声音。
她不是继承者,她是夺权者。
“通知审计组,”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高志强,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明天一早,全面进驻宗庆华分管的华东事业部。所有合同、所有供应商名单,重新审查。尤其是和‘未来之流’有关的,一份都不能漏。”
高志强心头一震,点头退下。
宗馥莉继续前行,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孤绝。
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走向顶层档案室——那里藏着近十年的董事会会议记录、股权变更文件、以及……一些从未公开的录音备份。
真正藏在暗处的,是杜建英与宗继昌背后那张庞大的利益网,是宗庆祥嘴上喊着“家族团结”实则暗通款曲的背叛,更是父亲迟迟不愿揭开的“私生子继承”计划。
而她,已不再需要父亲的认可来证明自己。
她要的是实权,是彻底洗牌的资格,是让所有人明白——
娃哈哈的掌印,只能盖在宗馥莉的手心。
就在她推开档案室门的瞬间,助理匆匆赶来,神色凝重:“林婉如刚刚被安保带离集团前,往私人邮箱发了一段加密视频……技术部正在破解,但她说……‘你永远不会想到,谁才是最早背叛的人’。”
宗馥莉站在门口,逆光而立,脸上看不出情绪。
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准备会议室。明天董事会,我有东西要放给大家看。”
一段长达十分钟的视频,正静静躺在系统深处,等待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