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试探

暴雨连下了三天，城市被笼罩在灰蒙蒙的水汽里。朱正廷站在画廊窗边，看着雨幕中的街景，手里捏着夏暖柠让他转交的信封。

拆开时，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女人抱着孩子站在画展前，笑容温柔，眉眼间和夏暖柠有七分相似。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1998年，霜降。

“好看吗？”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朱正廷猛地回头，夏暖柠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显得有些狼狈。

“这是……”

“我母亲。”她走过来，一把夺过照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就是因为这幅《霜降》，被你外祖父逼死的。”

朱正廷愣住了。外祖父是著名画家，一生清高孤傲，怎么会……

“很惊讶？”夏暖柠笑了，眼底却没有笑意，“你外祖父为了独占这幅画，设计陷害我父亲挪用公款，逼得我家破人亡。我母亲抱着年幼的我跪在他门前三天三夜，他连门都没开。”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那天正好是霜降，我母亲就冻死在画廊门口。”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刺骨的恨意，“朱正廷，你现在还觉得我对你很残忍吗？”

朱正廷喉咙发紧，说不出话。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带刺的女人，突然明白了她眼底的冰冷从何而来。他想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雨水，却被她狠狠打开。

“别碰我！”她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和你外祖父一样，都带着伪善的面具。”

窗外的雷声轰然炸响，夏暖柠突然瑟缩了一下。朱正廷注意到她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像是在忍受某种恐惧。他想起小时候外祖父说过，打雷天要抱紧喜欢的人，才不会害怕。

鬼使神差地，他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女人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即开始剧烈挣扎。“放开我！朱正廷你放开！”她的拳头砸在他的背上，力道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无力的轻颤。

雨声渐小，朱正廷能清晰地听到她压抑的呜咽。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猫。“别怕。”他低声说，声音温柔得连自己都惊讶。

夏暖柠突然推开他，眼底的脆弱瞬间被冰冷取代。“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她整理着皱乱的衣领，“我不需要。”

她转身要走，朱正廷却抓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肤很凉，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我帮你。”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夏暖柠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帮我？”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朱正廷，你最好记住，我们之间只有利用和被利用。”

门被重重关上，留下一室寂静。朱正廷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掌心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他知道自己刚刚窥见了她坚硬外壳下的柔软，那一点点的温暖，足够支撑他走过接下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