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池郭）

窗外的雪下得紧，把整座城市裹进一片素白里。池骋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目光落在落地窗外那棵被雪压弯了枝桠的松树上。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他抬眼时，郭城宇正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回来了。”池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度。

郭城宇脱下沾了雪的大衣，随手挂在衣架上，脖颈间的围巾还带着室外的凉意。“嗯，路上有点堵。”他走到沙发旁，自然地挨着池骋坐下，“看什么呢？”

“看雪。”池骋侧过头，视线掠过郭城宇微红的鼻尖，“冻着了？”

“还好。”郭城宇笑了笑，那笑容干净又利落，像他这人一样，带着股天生的锐气，却在面对池骋时，总不自觉地柔和几分，“刚在楼下看见张婶，她让我们明儿去她家吃饺子。”

池骋“嗤”了一声：“老太太就爱折腾这些。”话虽这么说，眼底却漾开点笑意。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下郭城宇的耳朵，果然冰凉。“手也这么凉。”他拉过郭城宇的手，把那双手揣进自己怀里捂着。

郭城宇没挣开，任由他动作。两人的手交叠着，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这种亲近自然得像呼吸，是他们在一起两年，慢慢磨出来的默契。

当初在一起时，没人看好。一个是池家的二公子，性子野，手段硬，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一个是郭家长子，年轻有为，在商界步步为营，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两个同样骄傲强势的人凑在一起，在外人眼里，不是针锋相对，就是两败俱伤。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份感情是怎么扎下根的。

郭城宇的手指动了动，在池骋掌心轻轻挠了下。“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池骋低头，鼻尖蹭过郭城宇的发顶，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雪松味洗发水气息，“对了，下午老三来电话，说城东那块地的事搞定了。”

“意料之中。”郭城宇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他当初力排众议，坚持要拿下那块地，池骋二话不说，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帮他铺路。他们从来都是这样，对方认定的事，另一个人总会不遗余力地托底。

池骋低笑一声，收紧了环着他的手臂，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郭总现在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郭城宇挑眉，转过头看他，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怎么，池二少这是在夸我？”

“不然呢？”池骋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声音压低了些，“夸你厉害，也夸你……”他顿了顿，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轻，带着点雪天特有的静谧感。没有平日里的炽热浓烈，只是慢慢厮磨着，像在品味一杯温好的酒，余味悠长。郭城宇微微仰头，回应着他，手从池骋怀里抽出来，搭上他的后颈，指尖穿过他略长的发，轻轻摩挲着。

分开时，两人鼻尖都带着点湿意。池骋额头抵着他的，声音有些哑：“晚上别做饭了，叫外卖。”

“懒死你。”郭城宇笑骂了一句，却没反对。他靠在池骋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觉得浑身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下周我要去趟上海，大概三天。”

“我陪你去。”池骋立刻说。

“不用，你这边不是还有事？”郭城宇知道池骋最近在处理一批货，走不开，“我自己去就行，很快回来。”

池骋皱了皱眉，不太情愿。他们俩聚少离多，但凡有一点时间，都想腻在一起。“那我把事推了。”

“别闹。”郭城宇捏了捏他的脸颊，“正事要紧。我回来给你带生煎。”

池骋这才松了口，下巴搁在他肩上，闷闷地说：“早点回来。”

“嗯。”

晚上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选了部老片子。郭城宇靠在池骋怀里，膝盖上盖着条毛毯，手里捧着杯热牛奶。池骋的手放在他的腰上，指尖时不时摩挲着他柔软的衣料。

电影放到一半，郭城宇忽然低声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池骋想了想，笑了。“当然记得，在酒会上，你把我当成想攀关系的小混混了。”

“谁让你当时一身匪气。”郭城宇也笑了，“后来你还故意撞了我一下，把红酒洒在我西装上。”

“那不是故意的。”池骋辩解，“是想跟你搭个话，没找着好理由。”

郭城宇哼了一声，显然不信。但他心里清楚，从那时候起，他就注意到池骋了。那个看似桀骜不驯的男人，眼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东西，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狼，却在某些瞬间，流露出难得的纯粹。

他们真正开始走近，是在一次商业纠纷上。郭城宇被对手阴了，对方动了些不干净的手段，郭城宇不屑于用那些旁门左道，却也一时陷入僵局。池骋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消息，二话不说，带着人把对方的老窝端了，扔给他一份完整的证据链，轻描淡写地说：“这种人，不用跟他客气。”

那时候郭城宇才知道，池骋的“野”，他的“狠”，从来都有底线。而这份底线，在面对自己时，格外清晰。

“后来你谢我，非要请我吃饭。”池骋的声音带着笑意，“结果自己喝多了，抱着柱子说要跟我做兄弟。”

郭城宇的耳根有点红，伸手拍了他一下：“闭嘴。”

池骋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指尖轻轻挠着他的掌心。“我可没把你当兄弟。”

郭城宇的心跳漏了一拍，侧过头看他。昏黄的灯光下，池骋的眼神格外认真，像淬了火的钢，却又带着化不开的柔情。“我知道。”他轻声说。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止是兄弟。那份心思，在一次次的交锋与并肩中，悄然滋生，长成参天大树。谁也没先开口，却在某个深夜，借着点酒意，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告白，只有一个坚定的眼神，一个不容置疑的拥抱，就足够了。

电影结束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池骋关了电视，把郭城宇打横抱起来。“回房睡。”

郭城宇搂住他的脖子，笑问：“池二少力气见长啊。”

“那是，不然怎么抱得动郭总。”池骋低头，在他手上轻轻咬了一口，引来郭城宇一声低笑。

卧室里暖气很足，池骋把人放在床上，俯身吻他。这次的吻比刚才热烈了些，带着彼此压抑的渴望。郭城宇的手穿过他的衬衫，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感受着他肌肉的线条。池骋的手则探进他的睡衣里，轻轻摩挲着他的腰侧，引来他一阵轻颤。

“冷不冷？”池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灼热的气息。

郭城宇摇摇头，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得更近。“不冷。”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带。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池骋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知道郭城宇看着强硬，其实骨子里很容易不安，所以他总是格外小心，用自己的方式给他安全感。郭城宇也放松下来，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份温情里，感受着池骋带给他的温暖和踏实。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像是在为这一室的暖意伴奏。

第二天早上，郭城宇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他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一点残留的温度。他坐起身，披上睡袍走出卧室，看见池骋正在厨房里忙碌。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池骋的侧影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系着郭城宇的围裙，动作略显笨拙地煎着鸡蛋，额头上还带着点薄汗。

“醒了？”池骋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扬着笑意，“马上就好。”

郭城宇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怎么想起做饭了？”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池骋侧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尝尝我的手艺。”

早餐很简单，煎蛋、牛奶、吐司，却带着说不出的暖意。郭城宇咬了一口煎蛋，外焦里嫩，味道竟然还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那是，你老公什么都会。”池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郭城宇笑了，眼底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他知道，池骋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哪里会做这些。想必是偷偷练了很久。

吃完饭，池骋去洗碗，郭城宇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郭城宇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了。

他们都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习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刀光剑影。可在彼此面前，他们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做最真实的自己。可以为了对方洗手作羹汤，可以在深夜里互相取暖，可以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

池骋洗完碗，转过身看见郭城宇在发呆，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脸。“想什么呢？”

“想我们以后。”郭城宇抬头看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想我们老了以后，也像这样，住在一起，看看雪，做做饭。”

池骋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把郭城宇拥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认真：“会的。”

会的，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彼此，就什么都不怕。

窗外的雪又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客厅里，两个身影紧紧相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暖意，像是在诉说着一段细水长流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