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the world were a book,You'd be my favorite chapter.”
翻译:“若世界是本书.你便是镌刻灵魂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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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痛从颅骨深处泛起时,方钰倾先嗅到了松木与血腥味交织的冷涩。睫毛颤了颤,一线微光刺入瞳孔——那并非牢房的铁栏,而是温润的木质纹理,像被岁月摩挲过的琴面,在幽暗中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奥斯卡.“你醒了?”
奥斯卡就坐在床沿,背光的脸被窗棂裁成几缕碎金。他手里攥着半块剥开的橘子,汁水顺着指缝滴在床单上,洇出几点暧昧的橘黄。
少年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惊飞的雀鸟,连耳尖都泛起薄红。
阳光穿过他乱糟糟的卷发,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一尾尾游弋的小鱼。
方钰倾.“我…”
方钰倾.“我怎么会在这里?”
方钰倾.“还有,你是谁?”
方钰倾的背脊仍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袖口残留的暗红血迹尚未干透。
奥斯卡靠近时,她猝然侧身,靴跟碾碎枯枝的脆响惊起几只夜鸦,右手已按在腰后的短刃上——那是方才从第三个刺客喉间拔出的凶器,刃口还沾着碎肉。
方钰倾.“你别碰我。”
她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奥斯卡却慢慢蹲下来,像对待一只炸毛的猫。
奥斯卡.“你别担心,我不是坏人。”
奥斯卡.“是我们院长救了你。”
暮色像一层被撕开的血痂,从天空缓缓剥落。
方钰倾踉跄着踩过枯枝败叶,每一步都留下一道青金色的血痕。
武魂殿的杀意仍黏在她的脊背上——那些披着白金长袍的人类,用魂导器撕开她的本体,将根系一寸寸从地脉里剜出时,她第一次听见自己十万年修为碎裂的声音。
她本该在星斗大森林的月华中沉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半人半莲的残躯逃亡。
左臂齐肩而断的伤口处,青莲本源之火微弱跳动着,那是她尚未被夺走的最后十万年魂环。
追兵的金纹弩箭还在她肩胛骨里震颤,箭簇上淬的「噬魂」之毒正顺着经络蔓延,将经脉染成诡异的紫黑色。
就在她即将跪倒在腐殖土上的刹那,一道黑影掠过林梢。
弗兰德的金丝眼镜在暮色中反着冷光,他背后展开的猫鹰双翼掀起腥甜的血风。
这个总是把铜魂币扣得死紧的魂圣,此刻正用他从来舍不得用的第七魂技「猫鹰真身」俯冲而下,利爪撕碎了最后一名追兵的头颅。
弗兰德.“十万年魂兽化形?”
弗兰德接住她倾倒的身体时,闻到了青莲特有的冷香。他粗糙的指节擦过她眼角溢出的金色血珠,那液体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莲形结晶。
弗兰德.“武魂殿那群疯子,连没觉醒的幼生体都不放过。”
方钰倾在昏迷前,看见这个人类用他珍若性命的飞行魂导器裹住她的断臂。
猫鹰的羽毛沾着她的血,像一场迟来的雪落在盛夏的森林。
她突然想起十万年前,自己还只是一粒沉睡在混沌中的莲子时,也曾被类似的温度唤醒过——那是地脉岩浆的拥抱,而此刻,是这个人类魂圣带着烟草味的斗篷。
方钰倾.“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方钰倾说罢,猛地掀被起身,苍白的指尖刚触到床沿,便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自腰腹炸开。
她闷哼一声,身子像被抽了脊骨般软倒,额角瞬间沁出冷汗,唇色褪得近乎透明。
奥斯卡.“别乱动!”
奥斯卡箭步上前,单膝抵住床沿,一手扣住她肩膀,另一手稳稳托住她后腰。
掌下的布料已被冷汗浸透,隔着单薄的寝衣传来微微的颤意。
奥斯卡.“你是病人,要好好休息嘛。”
奥斯卡.“你等我一下。”
奥斯卡猛地拧开门锁,门扇“砰”地撞上墙,震得窗框嗡嗡作响。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鼓得像只充气的蛤蟆,随即爆出一声炸雷般的声音。
奥斯卡.“院长!”
奥斯卡.“她醒过来了!”
那声音像一把铁锤砸进屋子,又顺着走廊滚成雷暴。
床上的方钰倾正蜷在被窝里,耳膜倏地一疼,仿佛有人往她耳道里塞了炮仗。
她“唔”地一声蜷成虾米,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羽绒被都挡不住那声浪——它穿透棉花,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连枕头下的弹簧都跟着哆嗦。
方钰倾.“……”
院子里,阳光斜斜地落在灰白石阶上,弗兰德正俯身修剪一株新栽的蔷薇。
忽然,一缕极轻却带着粗大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那是奥斯卡的嗓音,像被风撕开的绸缎,带着不易察觉的惊惶。
只一声,弗兰德手中的银剪“当啷”落地。
他猛地抬头,瞳孔在烈日下骤然收紧,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中。
下一瞬,他整个人已掠出三步,长袍下摆被风掀起,像一尾受惊的白鹤。
院门被撞得“砰”一声弹开,木屑纷飞中,他的脚步在石径上踏出急促的闷响,每一步都溅起细小的尘埃。
看到她平安无事,弗兰德内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弗兰德.“没觉醒也好。”
弗兰德把最后一株银叶草捣成浆,混在劣质麦酒里递给她。
弗兰德.“省得那些混蛋惦记你的魂环。”
他粗糙的手掌悬在她发顶,最终只是轻轻碰了碰她额心尚未绽放的莲纹。
弗兰德.“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弗兰德.“等你养好伤,老子带你去找全大陆最便宜的觉醒石——十铜魂币一颗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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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