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手机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突然亮起时，她正对着电脑屏幕改第三版策划案。
屏幕中央弹出的不是微信消息，也不是系统通知，而是一行悬浮在所有窗口上方的猩红数字——【71:59:59】。数字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像凝固的血珠，每跳动一秒，都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搞什么？病毒广告？”她皱着眉点右上角的叉号，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数字纹丝不动，秒数仍在固执地递减，【71:59:52】。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她按电源键想强制关机，屏幕却像被焊死了一样亮着，连强制重启都毫无反应。那行猩红数字像块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视网膜上，让她后颈泛起一层冷汗。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苏晚猛地抬头，看见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走过，蓝色工作服在昏暗的灯光下像团模糊的影子。她试探着喊了声：“张姨，您手机……有奇怪的数字吗？”
保洁阿姨回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茫然：“啥数字？小姑娘加班加糊涂啦？”她指了指苏晚的电脑，“快弄完早点回去吧，凌晨四点写字楼要关灯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苏晚盯着保洁阿姨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安全出口的绿光里。她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已经跳到【71:58:36】，而办公桌上的座机、同事的电脑、甚至走廊尽头的电子屏，都在同一时间亮起了同样的猩红倒计时。
不是病毒。
这个认知像块冰砖砸进胃里，苏晚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她冲出办公室，沿着走廊狂奔，每经过一个工位，都能看见电脑屏幕上跳动的猩红数字——和她手机上的分秒不差。
电梯间的电子屏本该显示楼层，此刻也被那行数字占据。苏晚按下下行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但内壁的镜面反射出的，除了她惊慌失措的脸，还有无数个重叠的猩红数字，像铺天盖地的血雨。
“叮——”电梯到达一楼。
苏晚冲出电梯，撞在旋转门的玻璃上，额头传来钝痛。她踉跄着跑出写字楼，凌晨的冷风灌进单薄的衬衫，让她打了个寒颤。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而每盏路灯的灯杆上，都用某种荧光涂料写着同样的倒计时——【71:57:19】。
路边停着的车，车窗上凝结的水汽里，有人用手指划出了这串数字。便利店的玻璃门，公交站台的广告牌，甚至对面楼顶上巨大的LED屏……整个城市，仿佛在一夜之间被这猩红的倒计时占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晚捂住嘴，强忍着没让哭出声。她想起昨晚睡前刷到的新闻，说有颗近地小行星正掠过地球，但专家称无碰撞风险。难道是……世界末日的预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不是来电，而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找到“归零者”，否则世界重启。】
发件人的号码是一串乱码，末尾跟着个诡异的符号——和倒计时数字边缘的荧光纹路一模一样。
“归零者？”苏晚喃喃自语，心脏狂跳。她抬头看向街道尽头，那里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影，正背对着她站在路灯下。那人影的肩膀很窄，像是个少年，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对着灯杆上的数字发呆。
苏晚犹豫了几秒，还是迈步走了过去。现在这种情况，哪怕是个陌生人，也比独自一人面对这诡异的倒计时要好。
“你好……”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人影猛地转过身，连帽衫的帽子滑落，露出张苍白的脸。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嘴唇干裂，但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玻璃。他的手里拿着支马克笔，笔尖还沾着未干的猩红颜料。
“你也看见了？”少年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麻木，“这数字。”
苏晚点点头，举起手机：“不止是手机，到处都是……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少年没有回答，反而指了指她的手机屏幕：“你的数字，和我的一样吗？”
苏晚看向自己的手机——【71:55:42】。少年也举起他的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分毫不差。
“看来是同步的。”少年收回手机，重新戴上帽子，“从三点十七分开始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苏晚愣住了。
“因为我看见它出现的。”少年的声音从帽檐下传来，带着点闷响，“当时我在天台画画，突然就看见对面楼的LED屏变了，然后是我的手机，我的画板……所有能显示东西的地方，都被这数字占了。”他顿了顿，“包括我的眼睛。”
苏晚没明白：“眼睛？”
少年掀起左边的眼皮，露出眼白。在靠近眼角的地方，有个极其微小的荧光点，形状正是那个诡异的符号，像颗埋在血肉里的种子。
“我叫林墨。”少年放下眼皮，语气平淡，“收到短信了吗？关于‘归零者’的。”
苏晚猛地睁大眼：“你也收到了？”
林墨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却有力：
【3:17 数字出现】
【3:20 收到短信：找到归零者，否则世界重启】
【3:25 发现所有电子设备、公共设施同步显示倒计时】
【推测：“归零者”是关键，倒计时结束=世界重启（毁灭？）】
“你在记录？”苏晚看着笔记本，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习惯而已。”林墨合上书，“我从小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即将发生的灾难。”他指了指街对面的居民楼，“三天前，我看见那栋楼的墙面上渗出血水，今天早上路过，发现外墙真的在脱落，露出里面的钢筋，像骨头。”
苏晚的后背一阵发凉。她想起公司楼下的花坛，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发现所有的花一夜之间全枯萎了，根部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所以，‘归零者’到底是什么？”她追问。
林墨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这名字听起来，像是能让倒计时停下的人……或者东西。”他抬头看了看天，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但天空的颜色很奇怪，带着种病态的粉紫色，“我们得在71小时内找到答案。”
苏晚的手机再次亮起，倒计时已经跳到【71:50:03】。猩红的数字在晨光中依然醒目，像道不断收紧的绳索，勒得她喘不过气。
“去哪里找？”她问。
林墨指了指她的手机：“短信不是凭空来的。这个发件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而且我刚才看见，灯杆上的数字在你靠近时，闪烁了一下。”
苏晚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林墨转过身，重新戴上帽子，“先去查那个陌生号码的来源。我认识个搞网络安全的，或许能追踪到信号源。”
他迈步走向街道另一头，步伐很快，背影在粉紫色的晨光里显得有些单薄。苏晚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上不断减少的数字，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街道两旁的倒计时仍在固执地跳动，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敲鼓，提醒着他们时间紧迫。苏晚不知道前路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归零者”是否真的存在，但她知道，从倒计时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已经彻底改变了。
要么找到答案，要么看着世界在71小时后，迎来未知的“重启”。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沁出了冷汗，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像极了倒计时数字边缘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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