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南楚月把脸埋在《清宁一梦》的书页间,肩膀止不住地发抖。最后一页的铅字像淬了冰,楚归鸿身中七箭倒在雪地里的描写,让她鼻尖发酸,眼泪砸在"魂断离恨天"的标题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傻姑娘,为个虚构人物哭成这样。"管理员阿姨路过时拍了拍她的背,南楚月却摇摇头。在她心里,那个自幼丧父、被皇室排挤的少年将军,早已不是纸面上的铅字。他会在寒夜里对着母亲遗物发呆,会把省下来的点心分给小乞丐,会在朝堂上因"外姓"身份被群起而攻之——这些藏在字缝里的细节,让她总觉得他就该有个更好的结局。
合上书时,暮色已经漫进窗棂。南楚月抱着书往家走,护城河的晚风带着水汽扑在脸上,让她打了个寒颤。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失重跌入冰凉的河水,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还在想:楚归鸿,你不该那样死的。
再次睁眼,雕花描金的帐顶晃得她眼晕。一个穿着青色宫装的侍女惊喜地叫起来:"公主醒了!快去禀报皇后娘娘!"
公主?南楚月懵懵懂懂地抬手,看见自己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戴着玉镯,身上是绣着缠枝莲的锦缎寝衣。更诡异的是,脑海里突然响起机械音:【改命系统绑定成功。任务目标:楚归鸿。任务内容:修正其悲惨结局,助其成为人生主角。】
《清宁一梦》里的璃月公主?那个活到十五岁就病逝的炮灰角色?南楚月猛地坐起身,却被侍女按住:"公主刚退烧,仔细着凉。"
正混乱时,殿外传来孩童的嬉闹与嘲笑声。南楚月掀开帐子往外看,只见庭院里站着个穿着洗得发白锦袍的男孩,身形单薄,低着头任由几个锦衣少年推搡。
"外戚也配入宫?"
"没娘的野种,还敢攀附皇后!"
男孩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却始终没抬头。南楚月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是楚归鸿!书里写过他七岁入宫的这段,正是这次羞辱让他从此自卑怯懦,埋下悲剧的伏笔。
"住手!"她赤着脚冲出去,小短腿跑得飞快,一把抓住楚归鸿的手腕。他的手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南楚月扬起下巴,对着那几个皇子大声说:"表哥是先皇后的亲侄子,有贵妃娘娘和本公主在,谁敢再骂一句?"
皇子们显然没把这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放在眼里,为首的男孩嗤笑:"璃月,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人。高贵妃可没空护着一个外姓杂种。”
“他是我表哥!”南楚月把楚归鸿往身后拉了拉,小小的身子挡在他面前,声音发颤却不肯退,“先皇后刚走半年,你们欺负她的亲侄子,就是打皇家的脸!”
这话戳中了忌讳,皇子们悻悻地走了。庭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楚归鸿还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谢……谢谢公主。”
“我叫南楚月,”她仰头看他,发现他睫毛很长,沾着点泪珠,“你不用叫我公主,叫我楚月就好。母……先皇后以前总说,我们是一家人。”
提到先皇后,楚归鸿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与委屈。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脸上,让他苍白的脸颊有了点血色。南楚月忽然觉得,书里的文字再生动,也描不出他此刻眼底的光——那是同病相怜的孤弱,却藏着不肯折腰的倔强。
【叮!楚归鸿好感度+10。解锁技能:初级幸运。】
当晚,南楚月被按在书案前练字。高贵妃坐在主位上翻着账目,头也没抬地说:"今日在庭院里,倒是有几分先皇后当年的烈性。"
南楚月握着毛笔的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个黑点。她知道这位贵妃是父皇新宠,对先皇后的旧人向来淡淡的,忙低下头:"儿臣不敢。"
高贵妃放下账目,打量着她:"你母后跟我虽不算亲近,但你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在我这儿不必拘束。只是楚归鸿……”她顿了顿,语气凉淡,“外戚终究是外戚,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南楚月的指尖攥紧笔杆,小声说:“他是表哥。母……先皇后临走前,让我好好待他。”
高贵妃挑了挑眉,忽然笑了:“倒是个重情义的。只是这宫里,情义值几两银子?"她起身走过来,指尖轻点她的额头,"你要记住,如今能护着你的只有陛下和我。楚归鸿是你表亲不假,可别让他成了你的拖累。”
南楚月没说话,只是把"平安"二字写得更用力了些。墨迹透过宣纸,在桌面上洇出小小的印子,像她藏在心里没说的话:就算是拖累,我也认了。
夜深人静时,她偷偷摸出枕头下藏的纸笔。这是她从先皇后宫里带出来的旧物,纸页边缘已经泛黄。小毛笔在手里不听使唤,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小小的黑点。南楚月抿着嘴,一笔一划地写:"楚归鸿,今天他们骂你,我帮你骂回去了。我知道我现在寄人篱下,可能护不了你太久,但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再被欺负。先皇后说我们是一家人,家人就该互相护着,对不对?"
写完才发现"鸿"字少写了一点,她吐了吐舌头,小心地把信纸折成方块,塞进床底的木盒里。这是她从先皇后寝宫带出来的首饰盒,如今成了藏信的秘密基地。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完成任务,只知道看着楚归鸿低头的样子,就像看到了镜中的自己——都是没了母亲庇护的孩子,总得有人互相靠着才敢往前走。这个世界太真实了,楚归鸿的眼泪是热的,他的手是凉的,这里不是书里的字,是她和他要一起熬过去的地方。
日子一晃就是五年。南楚月成了宫里微妙的存在——名义上是高贵妃的养女,却总在楚归鸿受刁难时出现。他被太傅罚抄书,她就借着问安的由头把自己的作业塞给他;他被侍卫刁难,她就拉着高贵妃的手撒娇,旁敲侧击地护着他。楚归鸿也渐渐开朗起来,会对着她笑,会把省下的点心塞给她,还会在她生辰时,送上亲手刻的木簪。
那支木簪是用桃木做的,簪头刻着小小的桃花,虽然不算精致,却打磨得光滑温润。楚归鸿把木簪递给她时,耳根红得像晚霞:"等我有能力了,带你去江南看桃花。那里的桃花,比宫里的好看十倍。"
南楚月捏着木簪,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她知道书里楚归鸿后来会遇见宋一梦,会对她许下同样的诺言,可此刻看着眼前少年认真的眼睛,她忽然觉得那些剧情都不重要了。
当晚,她坐在窗前写信,月光洒在宣纸上,让字迹都柔和了几分:"今天你给我木簪了,像书里写的一样。可你比书里好,你会对我笑,会记得我的生辰,会把点心分给我。楚归鸿,这里好像真的变成我的家了。这五年在贵妃娘娘宫里,我学会了看别人脸色,学会了把话藏在心里,可看到你,就觉得不用装了。楚归鸿,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活到能自己做主的那天,好不好?"
木盒里已经有十几封信了,每一封都记着琐碎的小事:他第一次在骑射课上赢了皇子,她偷偷给他鼓掌;他被皇后夸奖,她比自己受赏还开心;他生病时,她把最甜的蜜饯偷偷放在他枕边。
写完信,南楚月把木簪放在枕边,指尖轻轻摩挲着簪头的桃花。忽然觉得指尖有点发麻,再碰木簪时,那种温润的触感好像淡了些。她皱了皱眉,翻了个身——许是错觉吧。
【系统提示:首次轻微反噬——触觉敏感度下降3%。】
机械音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南楚月已经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她没看见,系统面板上除了任务进度,还多了一行淡灰色的字:【检测到宿主情感波动异常,任务优先级正在微调...】
而床底的木盒里,那叠信纸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辉,像一颗颗悄悄埋下的种子。南楚月不知道,这些信会陪着她走过往后的岁月,成为她对抗命运的勇气;更不知道,多年后楚归鸿在她旧物里找到这个木盒时,会对着那句"家人就该互相护着",在桃花树下哭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