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深蓝色的丝绒,温柔地覆盖住宫门。角宫的庭院里挂起了盏盏灯笼,暖黄的光晕映着青石板上的青苔,透着几分静谧的雅致。
宫唤羽抵达时,宫尚角已在庭中置好了酒案,案上摆着两壶烈酒、几碟小菜,没有多余的装饰,一如他本人般利落。
“少主来了。”宫尚角起身,语气比白日温和了些,却依旧带着疏离。
“叨扰了。”宫唤羽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案上的酒——是宫门特酿的“烧刀子”,烈得像火,据说宫尚角极爱这口。
宫尚角拿起酒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液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酒烈,少主若是喝不惯,可以换别的。”
“不必。”宫唤羽端起酒杯,仰头饮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感一路蔓延到胃里,却让他眼底的笑意更浓,“好酒。”
宫尚角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样子,眼神闪过一丝讶异。他本以为这温润的少主只爱喝清茶,没想到竟能驾驭如此烈酒。
“少主倒是好酒量。”宫尚角也饮了一杯,语气缓和了些,“白日里多谢你,若不是你提醒,出云重莲怕是真要被偷走了。”
“角宫主客气了。”宫唤羽放下酒杯,“我只是看不惯无锋的手段。不过……上官姑娘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上官浅,宫尚角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语气沉了沉:“我会查清楚的。若她真是无锋的人,我绝不会手软。”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显然对无锋恨之入骨——那是刻在骨血里的仇恨,源于母亲的惨死。
宫唤羽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中了然。对付无锋,或许是拉拢宫尚角的最好方式。
“若是需要帮忙,角宫主尽管开口。”宫唤羽的语气真诚,“无锋一日不除,宫门一日不得安宁。”
宫尚角抬眸看他,眼底闪过一丝动容。这些年,所有人都觉得他冷硬孤僻,鲜少有人愿意主动与他并肩。这个看似温和的少主,竟比那些“兄弟”更懂他的心思。
“多谢。”宫尚角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饮酒。灯笼的光晕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却并不尴尬。
不知喝了多少,宫尚角的脸颊泛起薄红,眼神也柔和了些。他忽然开口:“你可知……我母亲的事?”
宫唤羽点头。宫尚角的母亲是被无锋的“寒衣客”所杀,这在宫门不是秘密,却鲜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宫尚角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眼神飘向远方,“会做桂花糕,会给我讲故事……可无锋的人杀了她,用的是最阴毒的毒。”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握着酒杯的手指泛白。
宫唤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给两人续上酒。有些伤痛,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倾听。
“我花了十年时间查寒衣客的下落,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找到。”宫尚角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无锋就像附骨之疽,不除不快!”
“会找到的。”宫唤羽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只要我们联手,总有一天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宫尚角抬眸看他,少年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神却亮得惊人,像黑暗中不灭的光。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或许这个少主,真的能成为他的盟友。
“好。”宫尚角重重点头,与他碰杯,“联手。”
清脆的碰杯声在庭院里回荡,像一个无声的誓言。
【滴——宫尚角对宿主好感度:30%(认可)。】
宫唤羽心中一喜。30%的认可,比他预想中快得多。
酒过三巡,宫尚角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话也多了起来。他说起幼时练剑的趣事,说起第一次执行任务的紧张,甚至说起宫远徵小时候总爱偷他的剑穗……那些冷硬外壳下的柔软,终于在酒精的催化下,悄悄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