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梅花开得正盛。谢府后院的那株老梅，枝桠上缀满了红梅，远远望去，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张遮和谢危搬了张石桌放在梅树下，桌上温着一壶梅子酒，旁边摆着几碟小菜。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几片梅花瓣，落在酒壶上，平添了几分意趣。
“今年的梅花开得比往年好。”张遮倒了杯酒，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也比往年香。”
“那是因为有你在。”谢危笑了笑，碰了碰他的酒杯，“来，干杯。”
酒液入喉，带着梅子的清甜和淡淡的酒香，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张遮看着谢危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脸颊，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安稳得让人心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喝梅子酒吗？”张遮忽然问。
“怎么不记得。”谢危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你家的院子里，伯母还给我们做了酱肉。”
“你当时喝得脸都红了。”张遮打趣道。
“那是不胜酒力。”谢危挑眉，“现在可不会了。”他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从初遇时的针锋相对，到青州城的生死与共，再到如今的相濡以沫，每一个片段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有时候我会想，若是没有遇见你，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张遮看着飘落的梅花瓣，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
“或许还在为薛家的案子奔波，或许早已报了仇，却过得像个行尸走肉。”谢危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幸好，我遇见你了。”
张遮抬头，对上他深情的眼眸，心中一暖，回握住他的手。
寒风还在呼啸，梅花还在飘落，梅树下的两人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身边有彼此，再冷的冬天，也会变得温暖。
酒喝得差不多了，谢危忽然起身，伸手将张遮揽入怀中。“遮儿，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三个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认真。
张遮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埋在谢危的颈窝，声音哽咽：“我也是。”
梅花开得正盛，酒香弥漫在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梅香。这个寒冷的冬日，因为这三个字，变得格外温暖。
惊蛰刚过，天朗气清。张遮将书房里的旧卷宗搬到廊下晾晒，一卷卷摊开在竹席上，墨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格外好闻。
谢危端着茶过来，见他蹲在地上整理卷宗，额角渗着细汗，便放下茶盏，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灰尘：“这些让下人来做就好，何必自己动手。”
“他们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张遮抬头笑了笑，拿起一卷《江南刑狱录》，“你看，这是我们当年在苏州查的案子，纸都脆了。”
谢危凑过去看，卷宗上有两人密密麻麻的批注，偶尔还有争执的痕迹，比如张遮写“此处供词可疑”，旁边谢危便画了个小小的叉，批注“已查实，无关紧要”。
“当时你还说我多心。”张遮戳了戳那个叉，语气带着几分嗔怪。
“是我错了。”谢危低笑，握住他的手，“还是你心细。”
两人并肩蹲在竹席旁，一张张翻看旧卷宗，偶尔为某个细节争论几句，又很快笑着达成共识。阳光透过廊檐的缝隙洒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卷宗上的字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那些并肩查案的日子。
“这卷是青州城的案宗。”张遮拿起一卷泛黄的纸，指尖划过上面“张遮”二字，那里还留着一点暗红的痕迹，是当年中箭时溅上的血，“当时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谢危的手猛地收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许胡说。”他低头，在那点暗红痕迹上轻轻吻了一下，“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
“知道了。”张遮笑了笑，眼眶却有些发热。
晒完书时，日头已过正午。谢危让下人把卷宗收进书房，自己则拉着张遮在廊下坐下，递给他一杯热茶：“累了吧？”
“还好。”张遮喝着茶，看着院子里抽芽的翠竹，忽然觉得，这些旧卷宗就像他们的记忆，或许会泛黄，会磨损，却永远不会褪色。
“晚上想吃什么？”谢危问道，语气温柔。
“你做的红烧肉。”张遮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随便什么都好。”
谢危低笑：“就做红烧肉。”他看着张遮，眼中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只要你喜欢，我天天给你做。”
阳光正好，茶香袅袅，廊下的两人相视而笑，岁月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温柔。那些藏在卷宗里的过往，那些刻在时光里的情谊，都在这明媚的春光里，静静流淌。往后的每天他们都会这样一起度过，直到白发苍苍，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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