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雨把画室的窗玻璃打湿，赞德趴在画架上翻旧写生簿时，指尖突然触到张发硬的纸。是七年前在矿区画的草稿，两个少年的背影在熔炉前牵手，岩浆的橘红与元力的银白在纸上凝成褶皱，像被时光熨过的痕迹。
“在看这个？”紫堂真端着热可可走进来，杯壁上的指纹与写生簿上的指印重叠，“昨天整理种子库的记录，发现卡米尔他们在新星球画的日出，和这张草稿的颜色几乎一样。”
写生簿突然从手里滑落，散开的纸页间飘出片干花——是第一朵在矿区绽放的紫罗兰，被卡米尔压在里面的，花瓣边缘还留着银白的颜料，像赞德当年共振时的光。
雷狮抱着个邮包冲进来，雨水在他金发上凝成水珠。“特殊班的小家伙们寄来的！”邮包上贴着新星球的邮票，图案是孩子们画的“共生花”，根须缠着星轨，“说是给你们的‘秋分礼物’。”
打开时，里面是本新的写生簿，封面画着星际学院的天台，赞德和紫堂真的画架旁，多了群小小的身影在种紫罗兰。第一页贴着张照片，卡米尔他们站在新星球的花田里，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半块调色盘，拼在一起是完整的双子星徽记。
“他们说这叫‘跨时空的写生’，”紫堂真翻到夹着种子的那页，颗紫色带金边的种子正发着微光，“随信寄来的还有新培育的品种，叫‘永恒写生’，花瓣能留住接触过的颜料颜色。”
赞德往调色盘里挤了点金红颜料，轻轻碰了下种子。种子突然裂开，长出的花瓣果然染上了金红，边缘还泛着淡蓝的光，像紫堂真的元力在偷偷呼应。
“就像我们的写生簿，”紫堂真的指尖抚过花瓣，“每次翻开，都能看见当年的颜色，不管隔多少年，都像刚画的那样新鲜。”
午后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进画室。赞德把新种子埋进花盆时，发现土里有东西在发光——是当年埋的那截牡丹红颜料管，如今已经和土壤长在一起，管身的缺口处冒出根须，缠着颗元力结晶，折射出七年前画室的画面。
“父亲说过，真正的记忆会变成养分，”紫堂真望着结晶里的画面，少年时期的他们正在抢钛白颜料，阳光在画架上投下暖斑，“就像这些颜料和种子，在时光里互相滋养，长出永不褪色的故事。”
雷狮举着相机在旁边拍，镜头突然对准了写生簿。新的一页上，紫堂真正在画赞德的侧脸，而赞德的笔尖，正往画中的天空添银白的光，两人的影子在纸上重叠，像当年那幅未完成的日出。
“校长说要把你们的写生簿放进星际博物馆，”雷狮晃了晃相机，“和安与宁的颜料管、紫堂前校长的笔记放在一起，叫‘希望的证据’。”
傍晚整理画具时，赞德发现写生簿的最后一页是空的。紫堂真笑着说：“要留着给未来填，就像我们的故事，永远有下一页可以画。”他往空页上滴了滴颜料，金红与淡蓝在纸上晕开，慢慢长成朵紫罗兰，花心处浮出行小字：“只要还有颜料和彼此，每个瞬间都是永恒。”
窗外的星空亮起来，新星球的方向有颗星特别亮，像卡米尔他们在花田里点亮的灯。赞德合上写生簿，听见种子库的方向传来轻响，那是第七千颗种子发芽的信号，也是新故事开始的声音。
他知道，有些写生簿永远不会画完，就像有些春天永远不会结束。只要他们的笔尖还蘸着颜料，只要彼此的目光还藏着光，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约定，就会在每一页新的画纸上，暖暖地绽放，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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