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棠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半分钟,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终究没回。巷子里的风带着夜露的凉意,她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忽然想起上周向乐子墨提分手后,萧云岫递来的那件深灰色西装。
第二天清晨,叶雨棠的手机又亮了。这次是萧云岫的消息:“外套口袋里好像落了支钢笔,方便的话,我请你吃饭顺便取走?”
她看着“吃饭”两个字,鬼使神差地回了“好”。
萧云岫开着辆低调的越野车来接她,车窗降下时,他正低头调导航,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北淮最近新开了个湿地观鸟园,”他抬眼笑了笑,“顺路带你去看看?”
叶雨棠本想拒绝,却被他眼里的认真打动。车子驶离市区,沿途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萧云岫话不多,却总能在沉默变得尴尬前找到话题——他说起观鸟园里刚孵化的小天鹅,说起城西老槐树的树龄,甚至记得她上次提过喜欢吃青柠味的糖,随手从储物格里摸出一颗递过来。
观鸟园的木栈道铺在浅滩上,远处的白鹭掠着水面飞过。萧云岫走在她身侧,步子放得很慢。“七年前在设计院的年会上,”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风揉得很轻,“你穿了条杏色长裙,站在落地窗前看雪,手里就攥着颗这样的糖。”
叶雨棠猛地顿住脚步。她几乎忘了那件事,却清晰记得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因为同学的污蔑,躲在窗边偷偷掉眼泪。原来那时他就在场?
萧云岫像是没察觉她的怔忡,指着远处的芦苇荡:“看那群绿头鸭,雄鸟的脖子会泛金属光泽。”他说话时侧过脸,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叶雨棠忽然发现,他的瞳孔是很浅的琥珀色,像盛着揉碎的光。
中午他们在湖边的木屋餐厅吃饭,萧云岫点了道清蒸鲈鱼。“记得你不吃葱姜,”他把挑干净刺的鱼肉推到她碗里,“上次借你外套时,听见你跟同事打电话说的。”
叶雨棠的心轻轻颤了一下。乐子墨跟她在一起三年,始终记不住她不吃香菜。
下午萧云岫又带她去了老街。青石板路被雨水润得发亮,两旁的木楼挂着红灯笼。他熟门熟路地拐进一家手作皮具店,拿起个棕色的小钱包:“上次见你钱包边角磨破了。”
店主是个白发老太太,笑着打趣:“小萧带女朋友来啦?这姑娘跟你描述的一样好看。”
叶雨棠的脸腾地红了,刚想解释,却见萧云岫接过钱包,认真地对老太太说:“还不是,不过快了。”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假装看货架上的钥匙扣,耳尖却烫得厉害。
傍晚他们去了市郊的山顶公园。夕阳把天空染成蜜色,远处的城市轮廓渐渐模糊。萧云岫从背包里拿出条薄毯铺在草地上,又变出两罐热可可。
“乐子墨那边,”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远处的云层上,“我已经让律师联系他了。骚扰恐吓是违法的,他不敢再找你麻烦。”
叶雨棠握着热可可的手指紧了紧:“那条短信……”
“是我发的。”萧云岫转过头,眼神坦然而坚定,“七年前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护着你了。只是那时你身边有人,我只能远远看着。”
晚风卷着花香拂过,叶雨棠的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腔。她想起这一天里的细节:他记得她不吃葱姜,记得她喜欢青柠糖,记得她钱包的磨损处,甚至记得七年前她无意中的一个眼神。
萧云岫忽然倾身靠近,指尖轻轻拂去她发梢的一片落叶。“叶雨棠,”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不是要借外套,不是要找钢笔,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看看北淮市的四季。”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神亮得惊人。叶雨棠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觉得过去那些被乐子墨纠缠的阴霾,都在这一刻被驱散了。她看着他唇角的笑意,看着远处渐次亮起的城市灯火,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晚风吹动两人的衣角,远处的天际线晕染开温柔的暮色。叶雨棠知道,从这个傍晚开始,北淮市的风景里,会多一个并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