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风带着秋意，吹散了几分燥热。林阮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妈妈递来的白色连衣裙，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一定要穿这个吗？会不会太正式了？”
“当然要正式点，沈家是咱们家的世交，第一次见长辈可不能马虎。”妈妈帮她理了理头发，笑着打趣，“说不定还能遇见你那个‘未婚夫’呢，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提到“未婚夫”三个字，林阮的脸就发烫。这几天她总在想，沈家的孙子会不会真的是沈肆嚣？可又觉得太巧合，几次想在学校问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家住在市中心的别墅区，庭院里种着高大的梧桐树，和林阮家小区的树很像。刚走进客厅，就听见爽朗的笑声，几位长辈正围坐在沙发上聊天。林阮跟着父母打招呼，目光下意识地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没有沈肆嚣的身影。
“阮阮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个标致的小姑娘。”沈爷爷拉着她的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们家肆嚣呢？刚还在这儿，一听说你来了就躲楼上了，这孩子。”
话音刚落，楼梯上就传来脚步声。林阮猛地抬头，看见沈肆嚣穿着白色衬衫走下来，袖口规规矩矩地扣着，少了几分校园里的桀骜，多了几分沉稳。他的目光和她对上，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真的是他！林阮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耳根悄悄泛红。
“这就是肆嚣吧？都长这么高了。”林妈妈笑着打量他，“跟阮阮在一个学校呢，以后可得多照顾妹妹。”
“阿姨放心，我会的。”沈肆嚣走到林阮身边站定，声音里带着笑意，“林阮在学校很乖，不用我多操心。”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小可怜”，林阮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小小的失落。她偷偷抬眼瞄他，正好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
长辈们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都心照不宣地笑了。沈爷爷拍着沙发扶手：“我就说他俩有缘分！小时候订的娃娃亲可不是白订的，现在又在一个学校，这就是天意。”
“爷爷！”林阮和沈肆嚣异口同声地喊出声，脸上都写满了窘迫。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沈奶奶打圆场，“快开饭吧，菜都要凉了。”
饭桌上，长辈们聊着生意和往事，偶尔会提到林阮和沈肆嚣成了落汤鸡。
“那时候阮阮像个小炮弹，举着水枪喊‘不许欺负我肆嚣哥哥’，奶声奶气的，可勇敢了。”沈妈妈笑着回忆，“肆嚣就护着她，把她藏在身后，自己跟人对峙，明明才六岁，倒像个小大人。”
林阮听得脸红心跳，偷偷看了眼沈肆嚣，发现他正低头喝汤，耳根却悄悄红了。原来他们小时候就认识，还有过这么多交集，那些模糊的童年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个总爱把糖塞给她的小哥哥，那个会帮她赶走恶犬的身影，原来都是他。
沈爷爷忽然提议：“既然俩孩子这么有缘分，现在又在一个学校，肆嚣你是哥哥，又是年级第一，平时多辅导辅导阮阮功课，别让她在北方不习惯。”
“知道了爷爷。”沈肆嚣抬眼看向林阮，眼神里带着笑意，“林阮要是有不会的题，随时可以来找我，高三（1）班很好找。”
“嗯，谢谢。”林阮小声应着，心里像被温水泡过，暖暖的。
饭后，长辈们在客厅喝茶聊天，沈肆嚣主动提议：“林阮，我带你参观一下院子吧，里面有种的桂花树，快开花了。”
林阮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客厅。庭院里的晚风带着草木清香，桂花树的枝叶在月光下轻轻摇晃。两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谁都没说话，却没有尴尬的沉默。
“没想到……我们小时候真的认识。”还是林阮先开了口，声音轻轻的。
“嗯，我记得你。”沈肆嚣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月光落在他眼里，漾着温柔的光，“你小时候总爱跟在我身后，扎着两个小辫子，摔倒了也不哭，就睁着大眼睛看着我，等着我把你扶起来。”
林阮的脸更红了：“哪有……”
“真的。”他笑了笑，“那时候爷爷就说，你是我的小媳妇，我还跟他闹脾气，说不许把我的小辫子妹妹抢走。”
“你胡说！”林阮又羞又气，伸手想去打他，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触感让她心跳瞬间失控。
两人都愣住了，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气氛。沈肆嚣先松开手，清了清嗓子：“总之，在学校有什么事别硬扛，找我就行。学习上的问题也可以问我，不用客气。”
“嗯。”林阮点点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娃娃亲”这个词好像没那么尴尬了。
回到家的路上，妈妈看着林阮泛红的脸颊，笑着问：“怎么样？沈家那小子不错吧？又帅又懂事，学习还好，跟你挺配的。”
“妈！”林阮嗔怪道，心里却忍不住赞同。沈肆嚣确实很好，是会在巷口保护她的少年，是会请她吃糖醋小排的学长，是现在知道了娃娃亲也没有疏远她的“未婚夫”。
从那以后，林阮和沈肆嚣在学校的交集多了起来。她会抱着习题册去高三（1）班找他，他总是会放下手里的卷子，耐心地给她讲题；他会在午休时偷偷给她带北方的特色小吃，说“多尝尝，就不会想家了”；放学时如果顺路，他会陪她走到小区门口，看着她进去才转身离开。
班里的同学渐渐发现了端倪，同桌凑到林阮耳边：“你跟沈肆嚣学长是不是关系不一般啊？他对你也太好了吧！”
林阮红着脸否认：“就是普通学长学妹，他帮我是因为……家里认识。”
“家里认识？”同桌眼睛一亮，“我就说嘛！上次我看见沈学长帮你拎书包，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肯定不简单！”
林阮没再解释，心里却像揣了颗糖，甜丝丝的。她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那个巷口救下她的少年，那个饭桌上承认记得她的学长，正在一点点走进她的心里。
而沈肆嚣也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林阮的存在。习惯了她抱着习题册找他时的小心翼翼，习惯了她吃到甜食时满足的笑脸，习惯了放学路上她叽叽喳喳讲学校的趣事。他看着她从怯生生的转校生，慢慢变得开朗自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那天在图书馆帮林阮讲完最后一道数学题，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沈肆嚣忽然开口：“林阮，周末有空吗？我知道有家书店，有很多南方的画册，带你去看看。”
林阮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啊！”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沈肆嚣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不管是小时候的娃娃亲，还是现在的相遇，他好像真的栽在这个小姑娘手里了。黎江的秋老虎还在肆虐，但这个秋天，因为有了林阮，好像连阳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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