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筱筱看着远处成群结队的学生，望向时钟，放学了。
“小小！”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她回头看见张鹏辉刻意别开脸，推着轮椅，方烨和夏芹也站在一边。
“你们怎么来啦？”
张鹏辉摸了摸鼻子：“当，当然是带你去堆雪人了……”声音越来越小，他们已经三周没有说话了。
钟筱筱慢吞吞地径直走向轮椅，坐下手从后门绕过拍了拍张鹏辉的腿。
“驾！”见张鹏辉没反应，她又大声地喊了一遍，“驾！快走呀辉辉。”
张鹏辉愣了愣，转过弯推着钟筱筱跑出病房，笑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
隔壁床老爷爷笑着和留在原地的两人说道：“这个女娃娃好久没这么笑过了，小同学你们也快去吧。”
夏芹和方烨点点头，和老爷爷告别，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趁着钟筱筱坐在轮椅上不方便走动，夏芹悄悄捧了一堆雪扬在天空，全部盖在钟筱筱的身上，乌黑的头发顿时覆上雪白的颜色。
“夏芹！”张鹏辉往钟筱筱的手里塞了两个团好的雪球，推着轮椅朝夏芹跑去。
夏芹见状赶忙躲在方烨身后，两个雪球不偏不倚地打在方烨的头上。
“对不住了方烨。”钟筱筱和张鹏辉看着方烨的样子在一旁嘲笑，夏芹真准备偷偷溜走时，却被方烨揪住帽子。
“夏同学，解释一下？”
四个人满身是雪，夏芹再一次以失败告终。
那么冷的天，心底的炽热包裹着彼此。
“让我们再来记录一下。”张鹏辉从背包里掏出照相机。
钟筱筱缓慢地起身，把轮椅推到一边，笑着看向张鹏辉：“我想和你们站在一起。”
张鹏辉在钟筱筱脑袋上比了一个兔子耳朵，方烨还是歪头看向夏芹，两个女生在中间紧紧牵着彼此的手
夏秋冬都留在了那个小小的照相机里。
等待钟筱筱的是接连三日的化疗，胳膊上的淤血和针眼十分醒目，胡枝亭去社区工作，她就只能盯着窗外发呆。
好在隔壁床的老爷爷会同她聊天，彼此照料。
他儿女都在外地工作，抽不开身来照料病床上的父亲，年迈的王爷爷只得一个人来治病。
是抽不开身，还是怕被麻烦呢。
钟筱筱猜到了答案，但看着憧憬儿女有朝一日能来接自己的王爷爷，她不忍心说出。
“他们说不定马上就来接您了呢。”钟筱筱笑着对他说，王爷爷摸摸她的头，总是满脸慈爱的模样。
“好孩子，你要快快好起来，你可是祖国的花朵。”
“嗯！王爷爷也是。”
夕阳渐淡，一老一小的影子在昏暗的病房被勾勒出清晰的模样。
每每放学，夏芹都会快速地完成一天的任务，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折千纸鹤。
刚开始折得歪七扭八，后来越发的娴熟，时常熬到深夜。
为了不影响外婆休息，她总会在完成作业时熄灯，钻进被窝里打着手电筒折纸。五颜六色的千纸鹤装在大大小小的箱子里，夏芹期待着钟筱筱康复的那一天。
高三迎来了第一次紧张的月考，同学们零零散散地收拾着自己的桌子，夏芹抱着一摞书走到走廊，低头发现鞋带开了。几饭尝试弯腰后未果，视线被一双挡在面前的腿占据。
她抬起头，对上方烨的目光。
他蹲下为夏芹系好了鞋带，接过她手里的书，径直走向一旁。
“谢谢。”夏芹注意到他没有翻好的衣领，伸手替他打理，指尖划过温热脖颈，她猛地缩回手。
“听说学校为了让高三学生劳逸结合，百年难遇地举办了歌手大赛。”何雯抱着一摞书凑到夏芹身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方烨。
“你们报不报名？”
夏芹赶忙摆摆手，向后退了一小步：“不了不了，你还是问方烨吧。”
“不去。”方烨撂下一句话，靠在围栏上玩弄着魔方。
伴随着复原，夏芹接住方烨扔过来的魔方，上面还有一丝手心的余温。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方烨，又低头看了一眼魔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完整的粉色爱心。
魔方像是烫手似的被夏芹胡乱装进兜里，看了看周围，还好没有人发现。
手指摩挲着爱心，滚烫的感觉蔓延到全身。
经历此番考试，夏芹的成绩进步了不少，从班级中游挤进了前列，排名表上终于不用倒着找名字了。
方烨还是在第一个，就连张鹏辉都考进了前30。
歌手大赛的事情也在考试后陆陆续续地发出通知，夏芹看着手里的单子，小声嘟囔着：“我唱歌，应该也不难听吧……”
方烨抬起眼：“想就试试。”
“还是算了吧，不过……你唱歌应该也不赖吧？”夏芹充满期待的眼神朝着他忽闪忽闪。
他的离开椅背，挺直身板，双手环在身前，半笑似的说：“你想听？”
夏芹用力点点头。
“行。”夏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单子上签下名，径直走向殷昕子。
“不是吧不是吧，方烨要唱歌！”
“啊啊啊啊已经猜到下周的热搜了。”
“烨哥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
“……”
全班人目睹了方烨报名，台下议论纷纷。
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夏芹！我们三个人这次考这么好高低得庆祝一下，我帮你报名了，咱仨组个乐队，叱咤整个校园怎么样？”张鹏辉手舞足蹈地跑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方烨。
“什么？你帮我报名了？”
“对啊，小小说你打小就喜欢唱歌。”
“那你也不能……”
夏芹叹了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张鹏辉：“试试就试试。”
张鹏辉夸张地拍了拍手：“勇气可嘉，我宣布瓜子乐队正式成立！”耳边顿时响起一阵激情充满活力的音乐。
“停停停。”音乐暂停，方烨打断了他的话，“换个名字。”
张鹏辉摇摇头：“不行，这可是具有历史考证意义的。”
夏芹在一旁出神地想着，没有参与无聊的对话，她从来没有当着众多人面前开口唱过歌，看似临危不惧的她 居然有点紧张。
方烨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敲了敲她的桌子，夏芹回过神来。
“你想唱什么？”
夏芹的手指缠绕着书包上挂着的玩偶，犹豫不决地说：“我们……唱《隐形的翅膀》吧！”
这首歌，夏芹想唱给钟筱筱。
像歌词中的那样掠过一切绝望，拥抱暖阳，迎接不同的朝晖夕映。
床底的一箱千纸鹤静静地躺在那里，也许有朝一日它会带着光明和希望飞往少女的心途，会捎去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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