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陆绎

【此刻世界就匍匐在我脚下，而我甘愿对你俯首称臣……纵我高于一切，也只低于你】

城外一处已经荒废了的寺庙里，陆绎、羲禾和袁今夏三人正各守两边，等待曹昆的出现。只听“吱呀”一声，寺庙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三人闪身隐藏，进门的是曹昆的爱女曹灵儿

给足父女两人寒暄的时间，直到他们步履匆匆地走到庭院，三人这才从躲避的地方走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曹昆见来人是锦衣卫，立即将女儿推到一旁，自己迎难而上。袁今夏自知帮不上忙，便护在曹灵儿身边凑起热闹

羲禾没有出手，曹昆虽然习武多年，内力和功法却比不上年轻一辈的陆绎，羲禾环胸站在一旁，欣赏起自家未来驸马陆大人的英姿

最后结果如她所想，陆绎仅凭单手，仍旧胜得干净利落。曹昆胸口遭了一掌，仰倒在地，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被陆绎拔刀挑落，露出原来模样

曹灵儿爹！！！

曹灵儿眼见父亲口吐鲜血，挥手打掉袁今夏护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朝父亲跑去

陆绎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这对温情脉脉的父女

陆绎布防图在哪儿？

见曹昆始终闭口不言，他皱紧眉头将刀尖指向曹昆

羲禾（永安殿下）曹昆，不知你女儿的命够不够让你开口？

羲禾手中的美人刺贴近曹灵儿脖侧，一手将人固定在自己身前

袁今夏来回看了看，不敢出声

对于现在的曹昆来说，他就只剩下灵儿了，被羲禾如此威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曹昆我说！！别伤害灵儿！！

曹昆说完这句，却在接下句的时候停顿许久，双方对峙，气氛焦灼，陆绎眼神冰冷，羲禾手下不由得用力，曹灵儿痛呼出声，曹昆再也按耐不住，开口很快便要说出秘密

就在这时，一道利器破风逼近，早有准备的羲禾脚下一转，推开曹灵儿挡在曹昆面前，徒手接下利箭快速回射过去。远处传来一声闷哼，黑色的人影顺着墙檐向后倒下。可羲禾挡得了一支暗箭，却挡不住另外一支，曹昆还是死了

一系列举动发生得太快，袁今夏不过刚刚回神

陆绎岑福，去看看

岑福是，大人

陆绎眯眼紧盯羲禾

陆绎殿下果真叫我刮目相看

羲禾（永安殿下）能做未来锦衣卫指挥使的妻子，本宫总得有些本事傍身不是吗？

她握了握拳，试图将右手的麻涩之感压下

羲禾蹲下身，撸起曹昆右手的袖子，果然在他手臂上发现了图腾印记

羲禾（永安殿下）果然如此

羲禾（永安殿下）陆大人，看他衣袖上有青苔的痕迹，鞋底半湿，他应该之前去过有河水的地方，类似于桥洞之类的地方。可能那个地方比较高，所以他得踮起脚，左手扶着墙，右手向上够。果然本宫没有猜错的话，他的左手指尖应该留有墙灰

羲禾（永安殿下）今夏

袁今夏来嘞

袁今夏抬起曹昆的左手，果然发现了墙灰

陆绎殿下认为从他身上发现这些代表什么？

羲禾（永安殿下）他刚刚应该去藏了很重要的东西，比如兵部布防图

果不其然，三人在廊桥顶处发现了被油纸层层包裹的兵部布防图

袁今夏这……也太高了吧？！

羲禾（永安殿下）高吗？还好吧

羲禾轻轻一跃至栏杆之上，一伸手便将布防图拿了下来。谁知这时意外突生，脚下一滑，眼见着马上就要摔倒在地，羲禾只觉得自己眼前突然天旋地转，下一秒自己便被陆绎环住腰身公主抱在怀里

陆绎殿下小心

羲禾（永安殿下）多谢陆大人

皇宫，太极殿

陆绎启禀皇上，这是曹昆所盗取的布防图

嘉靖帝看着手上陆绎呈上来的差点丢失的兵部布防图，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这个驸马看来他是为永安选对了

嘉靖帝好啊好啊，陆经历短短数日便破了案，想得到什么赏赐？朕赏你

陆绎为皇上效力，是微臣应尽的职责，微臣从未想过邀功赏赐

嘉靖帝这话又是陆爱卿教你的吧，你那个爹啊就是太拘谨

羲禾（永安殿下）父皇，明知问不出来还要明知故问，不如直接给陆大人升官好喽

羲禾一身藕荷色齐胸襦裙，裙摆绣着淡雅的缠枝莲纹，外罩同色系轻纱大袖衫，臂弯间松松挽着条月白云肩。乌发轻绾，斜簪一支点翠蝴蝶簪，流苏轻颤，衬得她眉眼如画，温婉似水

嘉靖帝陆经历见笑了，永安让朕娇惯坏了，无法无天

羲禾（永安殿下）父皇，我哪有无法无天？陆大人找到布防图还有几分儿臣的功劳呢，你说是不是，陆大人？

羲禾用胳膊轻轻地撞了一下陆绎的胳膊

陆绎回陛下，永安殿下说的是，殿下实非娇纵，而是有勇有谋

嘉靖帝好了永安，我与陆经历还有正事要说，你先别插嘴

羲禾（永安殿下）………

嘉靖帝陆经历，查出曹昆窃取布防图的目的了吗？

陆绎还没有查出结果，曹昆就遭人暗算死了。不过我从曹昆的手臂上发现了东瀛人身上特有的一种神秘图腾，微臣认为，曹昆潜入兵部是为了更加准确的了解我朝的兵防，而且，朝中一定有人协助他。甚至，他的背后有更强大的主子操控着这一切，否则以曹昆的实力怎么可能盗走布防图呢？

嘉靖帝这么说，跟东南的倭寇是脱不了干系了

陆绎是

嘉靖帝若有所思，随即拿起身边的折子

嘉靖帝这是弹劾徤椹父子强占百姓产业，杀人夺妻的奏折

羲禾顺手接过嘉靖帝手中的奏折，看了一眼，随后递给陆绎，薄唇微微阖动，不知说了些什么

嘉靖帝永安，你嘀咕什么呢？

羲禾（永安殿下）父皇，瞧那些皇亲国戚做的破事，还真是把自己的左脸皮撕下来，贴到了右脸皮上，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他们和猪的区别就是：猪一直是猪，而人有时却不是人

羲禾的语言艺术再次上升，话里话外并没有一个脏字，但所有人都知晓她在骂人

闻言，嘉靖帝哑然失笑，就连陆绎唇角亦弯了一个弧度

嘉靖帝朕哪，平时是最看不惯这些皇亲国戚借着权利欺压他人。你和永安二人借着徤椹一案下江南，暗中去调查曹昆和倭寇背后的阴谋

陆绎是，臣遵旨

羲禾（永安殿下）是，父皇

巨野王府奉国将军健椹父子抢夺百姓财产一案由永安殿下和锦衣卫主办，六扇门三法司的刘大人点名将杨程万几人下派前来协助破案

羲禾再下扬州前又去见了曹灵儿一面

羲禾（永安殿下）灵儿姑娘，今后你有何打算？

曹灵儿我爹如今死了嘛，曹家也败落了，还有之前和人私奔的事情，如今的良家女子也不愿意跟我往来了，所以，我要走了

羲禾（永安殿下）去哪儿？

曹灵儿我现在身如飘萍，孤苦无依的，不过殿下放心，过几日远房的姑姑会来京城接我，把我带回老家去住，那有曹家宗祠的人，他们会来照顾我的

羲禾（永安殿下）那便好

曹灵儿说着说着眼泪如珠般从脸颊处滑落

羲禾（永安殿下）灵儿姑娘，这女儿家的眼泪就像珍珠一样，你若常常落泪，珍珠就会变成露珠，就会失去它原本的价值。只有视自己所有的东西如珠如宝，才能赢得你想要的一切

羲禾（永安殿下）好了，不哭了

羲禾用手帕擦掉曹灵儿脸颊处的眼泪

羲禾（永安殿下）保重，灵儿姑娘

曹灵儿您也保重，殿下

羲禾和陆绎比约定好的要提前三天出发，因为他们要同押送奉国将军五十大寿的生辰纲一同出发，更方便跟踪暗访

从京城到扬州，有南北大运河，坐船自然是最方便的，又快又可省却一路颠簸。河道内有官府的官船，被称为站船，取驿中之驿站的意思。杨程万等人上了站船，得知永安殿下和锦衣卫经历陆绎早已上船，且已等了他们半个时辰

官船上的人，常年与各级官员打交道，看人下菜碟的自然占多数。杨程万等人不过是没品没阶的官役，自是不会有人把他们当回事，官船有官船的规则，有品阶的官员所住船舱在上层，宽敞明亮整洁，而像袁今夏等不入流的小吏只能住下边的船舱，狭小阴暗且潮湿。至于船工所住之处更差，只能几个人挤一间窄小船舱

南北大运河水道修于永乐年间，自此南北漕运畅通无阻，南方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北方，供应北方城市与驻军。河面上，漕运的船只络绎不绝，成群结队的野鸭子出没波涛之中。南方稻米漕运北上，无数粮食遗漏河内，养得水道内鱼肥鸭壮

今日的陆绎身着醒目的大红飞鱼蟒袍，腰束鸾带，配绣春刀……此时的羲禾看着身旁陆绎那完美的侧颜，他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仿佛生来就是瞩目的存在。陆绎似是注意到羲禾直白且火热的目光，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一抹红悄然爬上耳尖

陆绎殿下在看陆某么？

他不知何时就凑到了她的眼前，羲禾摸了摸鼻子，心虚的将眼光移向四周

羲禾（永安殿下）本宫才……才没有

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暧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少顷，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茯苓殿下，房间收拾好了

羲禾整理衣裙，心下松了一口气

羲禾（永安殿下）陆大人，本宫先回去了，早些休息

不等陆绎开口，羲禾便起身离开陆绎房间，她同茯苓行走在甲板上，视线在船侧固定

羲禾（永安殿下）茯苓，有什么发现吗？

茯苓回殿下，奴婢确实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奉国将军手下棋牌官沙修竹一行人不知为何搬了许多白蜡，也不知作何用途

羲禾（永安殿下）白蜡可以防水，他们用这个东西做什么？

羲禾正思考奉国将军手下他们的用意，却见陆绎直奔杨程万的房间而去，袁今夏和杨岳也偷偷地跟了过去。等她到的时候，只见两人趴在门口偷偷听着房间内陆绎和杨程万的对话

羲禾（永安殿下）你们……干什么呢？

袁今夏嘘！！羲禾，我跟你说，原来师父之前竟然是锦衣卫？！

羲禾（永安殿下）本宫知道，但你们一定不知道一件事

袁今夏什么事？

杨岳什么事？

袁今夏和杨岳异口同声开口

羲禾（永安殿下）既然杨程万之前是锦衣卫，锦衣卫行事时盯梢窃听是家常便饭，但若用在自己人身上，却是犯了大忌。你让陆大人会怎么想？他会想你们是不是受了杨程万的授意来盯着他

袁今夏没有，没有，跟师父无关

杨岳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羲禾一手扯着杨岳的耳朵，一手提溜着袁今夏的后颈

羲禾（永安殿下）既然如此，那还不快走？！有这个闲心，还不如趁机去探查一下船上的情况

夜深人静，任何一点轻微的动静都被无限放大，何况对于像羲禾这样耳力惊人的人。倏而，她听见了一阵精细的落地声，整艘船上除了她那位未来的驸马爷陆绎不作他想

脚步声越来越近，羲禾身着里衣迅速翻身下床，该说不说不愧是夫妇，当真是默契十足，她拉开门的瞬间，黑色人影闪身顺入

不用细听，守卫繁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已经逐渐逼近，羲禾将房门合上，只见陆绎手上动作飞快，原本穿着得体的外衫件件脱落，眨眼便只剩雪白里衣

羲禾抄起地上陆绎脱下的衣服塞进衣柜，两人眼神相交，彼此心照不宣。随即疾步跨上木床，追兵也在这时猛地推开了他们的房间门，黑暗的房间因为对方的到来变得宛如白昼

羲禾（永安殿下）啊！！！

羲禾惊呼一声，陆绎急忙将她挡在身后，神色骇人

陆绎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说着，将一旁的被子扯过来盖在两人身上

看清情况，守卫讪讪一笑，道了声抱歉，便带人退了出去，不忘将门紧紧合实

这时，两人才纷纷松了口气

羲禾（永安殿下）走远了

陆绎嗯

陆绎低低嗯了一声，淡然自若地掀开被子，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给奉国将军贺寿用的八箱生辰纲被窃，此事影响重大，负责押送生辰纲的王方兴参将和沙修竹旗牌官更是出动船上所有兵力前来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