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陆绎

【回头望乡看一眼，遗忘前为谁留恋，难舍同谁的过眼云烟，回头望乡看一眼，或许今夕是永别，最后只愿来生再相见，或者永生永世永不见，免得被相思牵连】

两人安全着陆在鬼船甲板，羲禾打量起四周，莹莹绿光和满地的血色不由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不用近看，就知道这血色并不是真的血液，她对血的味道很敏感，这所谓鬼船上的应该只是颜料

闪电爆发，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天空，从云间一路奔下，直到天的边缘。霎时，照亮了哭泣的天空，陆绎、羲禾面对面站立，白光打在他们脸上，显出二人如出一辙的表情，皆是从容自若

羲禾绕到一侧，那里绿光最是集中，伸指轻蹭，两指微捻

羲禾（永安殿下）鳞粉，将夜蝶身上的鳞粉刮下来涂在船帆上，这样远远地看着就像是着了火的鬼船一般

陆绎看来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两人顺着楼梯朝船舱内走去，舱里一片昏暗，陈旧的摆设，蜘蛛老鼠到处安家，显得越发恐怖。一不小心踢到白骨的羲禾让整个安静的氛围更加阴森

陆绎殿下不害怕么？

羲禾（永安殿下）这不是有陆大人嘛，本宫怕什么？

陆绎小心，这里可能有机关

羲禾（永安殿下）嗯

又走了一炷香，陆绎眼尖，发现了墙上的机关，一道沉重的木门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开启，灰尘弥漫，两人掩住口鼻，小心步入门内。门里是狭长的走道，很空旷，也很诡异

羲禾从头上取下来一颗珍珠头饰，珍珠瞬出，沉睡的机关被尽数惊醒，一时间震耳欲聋

陆绎先行，羲禾紧随其后，她运气提身，轻巧地在机关中穿梭，仅是三息功夫，便也稳稳落在了陆绎身边

后面的路倒是一路顺畅无阻，三人很快走到了鬼船的控制室。没有人，也没有鬼，只有满屋运作精巧的机括。就在这时，红色晶石自然脱落，转动的机括瞬间停止，紧接着一道利器横射而出，嵌进了木墙里

湍流的水声令羲禾拧起双眉

羲禾（永安殿下）快走！！船要沉了！！

陆绎拉着羲禾跑出控制室，两人听见声响朝后看去，巨大的水柱正从木墙裂口处喷射而出，转眼水流已经漫到小腿

整艘船的机括都已经停下，两人快速顺着原路返回，走上了甲板。可惜两船距离过远，没有他物借力，以陆绎和羲禾两人的轻功都不能安然回到商船

陆绎殿下，会游水吗？

陆绎眯眼，声音凛冽

羲禾（永安殿下）自然

陆绎那我们走

羲禾与陆绎相视一眼，动作一致单脚点地，纵身跃进了大海。河水有些浑浊，晨光微曦，水下光线昏暗，影影绰绰摇曳变幻。羲禾身着的红白渐变云纱裙在水中摊开，妖艳非常

站船的轮廓很快出现在眼前，羲禾游过去，慢吞吞地绕着它转了一圈，看不出任何异样，遂贴近了船身，一点一点地察看。这站船的船底共有八个水密封舱。水密封舱，顾名思义，每个舱室都是密封的，便是其中一个舱室不慎进水，也可保证水不会淹到其他舱室，最大限度地保证了船的安全。若只有一个水密封舱进水，对于整艘船来说，并不会有危险，只需待船停靠之后，再做修整便可。当羲禾摸到靠近第五个水密封舱的位置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此处船板完全没有密封性可言，手覆上去，船体一起一伏间甚至能感觉到水在缝隙中进进出出

羲禾的猜想瞬间落实，果不其然，那生辰纲确实仍在船上。这时，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将羲禾拖入海底，水中冲击力本就大，无论使多大的力气就跟弹棉花似的，更何况来的不止一人。刀光剑影之间，羲禾正与眼前的黑衣人争执时余光看到另一边正持刀游来的黑衣人，她躲闪不及，被一刀插入肩膀

意识彻底陷入黑衣人之时，她依稀看见身着暗红锦衣的男子与另一个黑影打了起来，挣扎的手也没了力气，她单薄的身体朝海底下坠着

羲禾（永安殿下）陆……绎……

她看见陆绎奋力向她而来，直到他靠近她，她模糊中看见陆绎脸上满是焦急，下一刻羲禾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只望见他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目，鬓角落下几缕秀发，面部轮廓无可挑剔的完美，本是冰凉的唇上一片湿热。她最终坚持不住，眼皮越来越沉，直到没了知觉

陆绎别睡！！殿下！！

羲禾恢复意识时，自己已经返回官船之上

茯苓殿下，你终于醒了！！

羲禾（永安殿下）本宫没事，陆绎呢？

茯苓陆大人在清点生辰纲

羲禾（永安殿下）茯苓，替本宫梳妆，本宫要去看看

茯苓殿下，您还受着伤呢

羲禾（永安殿下）本宫没事

茯苓是，殿下

今日的羲禾身着藕荷碧纱衣，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像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碧落髻，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及垂腰，额前垂着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

羲禾（永安殿下）

生辰纲确实还在船上，但出现在陆绎等人面前的却只有六箱，还差了两箱

奉国将军的寿礼果然不一般，那满满价值连城的宝贝无一不让袁今夏心动

袁今夏金丝楠瓶，红玉麒麟，双色琉璃壶，青白龙凤纹玉璧

她眼睛直直盯着箱内，神色激动

袁今夏大杨，这颗象牙得有七八十两重吧？

杨岳这怕不是有了

陆绎换上了一身绛紫官服，翘着二郎腿坐在位置上，扯唇轻笑

陆绎想要吗？

袁今夏废话

岑福说什么呢？！

只听这位陆大人话锋一转

陆绎我看你是想私吞一二吧，不然也不会对箱内物件如数家珍

袁今夏呵呵，大人您真会说笑

袁今夏赶紧跑回杨岳身边，以行动说明自己真的只是看看，没有其他不好的想法

袁今夏不知道羲禾怎么样了？

羲禾（永安殿下）原来今夏还惦念着本宫，本宫甚是感动

羲禾径直坐在陆绎身边，丝毫不看生辰纲一眼，撑个小脸打量着陆绎的侧颜，金银珠宝阅过无数，何不阅阅自家驸马的美颜盛世呢

袁今夏羲禾，你没事了吧？伤口还疼吗？

袁今夏询问一番羲禾的情况，身旁的陆绎虽不发一言，但目光却并未从羲禾身上移开。她便知道，陆绎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羲禾（永安殿下）本宫没事，一切安好，大家放心吧

羲禾（永安殿下）不过……这盗取生辰纲的贼人是何人，想必各位心中都一清二楚了吧

陆绎岑福，去押旗牌官；杨岳，请王参将过来

很快，杨岳便将王方兴带了进来

王方兴殿下，陆经历

陆绎不知这些是否就是王府之前所丢失的生辰纲？

王方兴踱步来回瞧了瞧，微微颔首

王方兴对对对，就是这些，只不过还少了两箱

王方兴殿下，陆经历，这些是从何处找到的？

陆绎就在船上

王方兴我们船上？！

陆绎箱子其实就在船上的水密封舱内。至于，是如何藏的……

随着陆绎的话音起伏，与此同时，岑福将旗牌官沙修竹押了进来

陆绎这就要好好问一问你的旗牌官了

沙修竹不知大人压我来此是为何？

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是知晓原尾，其他人定是要被骗过去的

羲禾（永安殿下）在锦衣卫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什么好选择，那些侍卫根本就不是中了迷香，现场也没有任何残留迷药的痕迹，而是被自己人下了蒙汗药，而且舱内的脚印全部都是侍卫们的脚印，并且搬运箱子的擦痕全部都是由外至内的刮痕，根本就没有外人进出过，这很明显，不用本宫说，有内鬼，对不对？

沙修竹就算有内鬼，凭什么说是我？

羲禾（永安殿下）据本宫观察，这次护送生辰纲的护卫各个外强中干全部都是虚把式，只有你，中气十足，一看就是练家子。本宫观你衣袖和鞋底的蜡油比别人都要多，而且，石蜡封像的主意是你出的，那你告诉本宫，这个贼人不是你，是谁啊？

陆绎上下打量着沙修竹

陆绎方才换过衣服了吧？想必，你之前建议用蜡油来封箱，不是为了防潮，而是为了防水吧

沙修竹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王方兴没想到，你这个混账东西还包藏祸心，将军的东西你都敢动？！本官差点被你害死！！

王方兴殿下，陆经历，此番多亏您们仗义相助，才将生辰纲寻回，下官回去后，定会禀明将军

陆绎剩下的，就交给锦衣卫处理吧

王方兴既是如此，那我先叫人将箱子抬回去，来啊……

羲禾（永安殿下）且慢，这生辰纲你不能带走

王方兴殿下，您此话何意？

羲禾漫不经心地起身来到生辰纲前，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幅画

羲禾（永安殿下）这应该是宋徽宗的《秋鹰图》吧，如果本宫记得没错，这原本是皇宫里的东西，当年裘大将军建议开放马市，这幅图父皇已将它送给俺答，以用来交易马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呢？

王方兴这……在下眼拙，对字画并无研究

羲禾（永安殿下）父皇对裘大将军私藏与俺答交易的珍品耿耿于怀，一直命锦衣卫追查它的流向，而你押解的这批生辰纲里，又尽是父皇当年皇宫送出之物，

王方兴这……

羲禾（永安殿下）可见镇国中尉和这裘大将军的关系不一般啊，如果让父皇知道这批物品是你送回王府的，降罪下来，恐怕……

羲禾言尽于此，其他的就要看王方兴是不是聪明人

王方兴殿下，下官确实不知押送物品的内容，此事确该彻查。殿下若有什么地方需要下官协助的话，请尽管吩咐

羲禾（永安殿下）好，你先下去吧

羲禾打发走王方兴，接下来就是锦衣卫陆绎的主场

陆绎你为何要盗取生辰纲？

陆绎审视般看着他，到底是锦衣卫，气势逼人，袁今夏和杨岳生生觉得周身气温都低了几度

沙修竹劫富济贫

沙修竹说的慷慨激昂，陆绎闻此嗤笑一声

陆绎这个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转而语气却又剧变，锦衣卫自是察言观色一流

陆绎你设计鬼船出现，吸引众人注意，并趁机转走生辰纲，这么精密的计划，不可能是你一个人做的，说，还有谁？

沙修竹那什么鬼船老子不知道，你莫要栽到我身上，至于这生辰纲，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羲禾（永安殿下）还是个有骨气的

可惜，他遇见的是锦衣卫中最是狠辣无情的人

陆绎你这口气够硬的啊，可惜用的不是地方

陆绎走近两步，眼神冰冷

陆绎另外两箱生辰纲在哪儿？

沙修竹别废话，要杀就杀，悉听尊便

说着，抬手就要摸向一旁岑福的绣春刀，陆绎身旁的羲禾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陆绎反应迅猛，一手将沙修竹的双手置于身后，一手紧紧箍在他的脖颈处，疾电般扫向他的腿，左脚抬高疾踢过去，从后向前碾磨他的后膝，随着骨头断裂的脆响，沙修竹惨叫倒地。招式狠厉，袁今夏和杨岳都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这么做，其一，也是为了方便制住沙修竹，先打折沙修竹的腿，让他行动不便，便是有人来搭救也要多费些事儿；其二，他既然敢伤了殿下，就必须要偿还

陆绎岑福，交给你了

岑福是

陆绎进了北镇抚司，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月上中天，陆绎房间

岑福殿下，大人，里面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您看消息会不会有误？

陆绎不可能，观烜将军有一个习惯，就是记录自己大大小小的事情，这册子不在这几箱，就肯定在另外两箱

羲禾（永安殿下）陆绎说的对，这个册子很重要，它能证明观烜将军罪证的最大证据，一定要找回来

陆绎你吩咐王方兴今夜不要安排人守夜，同时撤掉看守沙修竹的侍卫

岑福是

羲禾（永安殿下）鱼饵已经撒下，就看鱼儿能否上钩喽

陆绎如此费心地盗取这批生辰纲，我到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何来路？

要设计鬼船出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并趁机转移生辰纲，这么精妙的计划不可能是沙修竹一个人做到的，他定然还有帮凶。只是羲禾没想过这个帮凶居然会这么蠢，单打独斗的就敢前来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