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看着那盆冒着热气的水,还有旁边放着的一块胰子,心里忽然有点发堵。他伸 吴邪看着那盆冒着热气的水,还有旁边放着的一块胰子,心里忽然有点发堵。他伸出手,放进热水里,温热的水漫过手腕,带着点烫,却正好能洗去手上的血污和寒意。
张起灵就站在旁边看着,没催,也没说话。
吴邪洗完手,刚想站起来,张起灵又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他接过来,擦手的时候,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我是不是……很吓人?”吴邪终于忍不住问,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张起灵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杀了人。”吴邪又说,眼睛盯着地面,“在沙海里,我杀过更多……我有时候觉得,自己都不像个人了。”
他怕,怕自己这双手沾了太多血,会弄脏身边的人;怕自己心里那点疯劲,会牵连到想守护的人。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转身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件干净的外套——是吴邪的,大概是胖子提前备好的。他走到吴邪面前,把外套递给他,然后,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指尖微凉,却带着种安抚的意味。
“不吓人。”张起灵说,这是他今晚说的第二句完整的话,“是他们该杀。”
和吴邪刚才说的话几乎一样,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吴邪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那份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原来,小哥从来都不在乎他是什么样子。他可以是当年那个愣头青的小三爷,也可以是现在这个满身血腥的吴邪,在小哥眼里,他从来都只是他。
“走吧,洗澡。”吴邪吸了吸鼻子,接过外套,努力挤出个笑,“洗完喝胖子炖的汤,他说炖了一晚上。”
张起灵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往里屋走。
浴室里水汽氤氲,热水哗哗地流着。吴邪脱衣服时,看到自己胳膊上沾的血渍,下意识地想遮,却被张起灵按住了手。
他抬头,对上张起灵的目光。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拿起花洒,调好水温,帮他冲洗着胳膊上的血迹。水流冲去暗红的污渍,露出底下几道浅浅的疤痕——有旧伤,也有沙海里添的新伤。
他的动作很轻,像在清洗一件珍贵的瓷器,没有丝毫嫌弃,只有认真。
吴邪站在水流下,任由热水浇在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什么,顺着脸颊往下淌。
洗完澡出来,胖子已经把汤端上了桌,是浓浓的排骨汤,上面漂着一层油花,香气扑鼻。张起灵换了件干净的衬衫,袖口挽着,露出小臂,刚才沾的血迹已经洗干净了。
“快来喝,凉了就不好喝了。”胖子给他们各盛了一碗,“今晚这事,翻篇了,以后谁敢再瞎咧咧,胖爷我第一个削他。”
吴邪接过碗,喝了一口,滚烫的汤汁滑进胃里,暖得人心里发颤。他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张起灵,对方正安静地喝着汤,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柔和。
外面的雨还没停,但堂屋里的血腥已经被胖子处理干净了,院子里只有雨水敲打树叶的声音。吴邪捧着热汤,忽然觉得,不管外面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这两个人,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张起灵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对他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有些路,注定要带着血走下去,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再黑的夜,也能走到天亮。
吴邪是在三天后察觉到不对劲的。
那些原本在暗地里蠢蠢欲动的势力,突然像被掐断了线的木偶,一夜之间没了声息。之前还在四处散播他“死讯”的几个小头目,要么卷了铺盖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么就突然“意外”受伤,躺在医院里连床都下不了。
盘口的人都说,是小三爷回来后的雷霆手段镇住了场子。只有吴邪自己知道,他那天在堂屋杀的,不过是几个跳得最欢的喽啰,真正的幕后推手,还藏在暗处。
这股悄无声息的清理,太干净,太利落,带着股熟悉的、不动声色的狠劲。
吴邪找到胖子时,胖子正在院子里侍弄他那几盆兰花,嘴里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不错。
“胖子,”吴邪蹲在他旁边,看着他给兰花浇水,“最近道上那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胖子手一顿,嘿嘿笑了两声:“啥事儿啊?我这几天不一直跟你待在一块儿吗?要么就是在处理堂屋那摊子烂事,哪有空管别的?”
“别装了。”吴邪盯着他,“那帮人消失得太蹊跷,不是你的风格,你做事没这么……悄无声息。”
胖子挠了挠头,眼神有点闪躲:“那可能是他们自己怂了呗?知道你回来了,还接回了小哥,怕了呗。”
吴邪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胖子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终于叹了口气:“得得得,我招了还不行?是……是小哥。”
吴邪的心猛地一沉。
“那天你俩走了之后,我处理现场的时候,小哥又回来了一趟。”胖子放下水壶,声音放低了些,“他没多说啥,就问了我那些造谣的源头都有谁,住在哪儿,然后就走了。我当时还以为他就问问,没当回事,结果你看这几天……”
胖子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吴邪站起身,胸口像堵了块石头,闷得发疼。他想起这几天张起灵的行踪——每天早上会出去一趟,说是散步,傍晚才回来,身上偶尔会沾点泥土,却从不多说去了哪里。他以为那是小哥在适应久违的人间,却没想过,他是在替自己扫清障碍。
用他自己的方式。
那种不需要言语,不需要理由,却能把所有威胁连根拔起的方式。
“他现在在哪儿?”吴邪的声音有点哑。
“出去了,说是去买你爱吃的那家糖糕。”胖子指了指门口,“估计也快回来了。”
吴邪没说话,转身往门口走,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张起灵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个油纸包,大概是刚买的糖糕,油纸被风吹得微微动。他穿着件干净的深蓝色外套,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时没两样。
可吴邪看着他,却觉得眼睛有点酸。
“你去哪儿了?”吴邪问,声音有点发紧。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举起手里的油纸包:“买糖糕。”
“除了买糖糕呢?”吴邪追问,目光紧紧盯着他,“你是不是去找那些人了?”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往屋里走:“凉了不好吃。”
“小哥!”吴邪抓住他的手腕,力道有点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些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他不是怪他,是心疼。心疼他刚从青铜门里出来,还没好好歇着,就要为自己操心这些肮脏事;心疼他总是这样,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肩上,从不声张。
张起灵转过头,看着他,眼神很平静:“你累了。”
就这三个字,让吴邪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是啊,他累了。从沙海里爬出来,到长白山接他,再到处理盘口的烂事,他像一根绷紧的弦,早就快断了。可他从没想过,会有人把他的累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替他分担。
“那些人……”吴邪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会再闹了。”张起灵说,语气很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顿了顿,反手握了握吴邪的手,“回去吃糖糕。”
他的手心很暖,带着点外面的凉意,却稳稳地握住了吴邪的慌乱。
吴邪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他知道,小哥做这些,不是为了吴家的盘口,不是为了所谓的势力,只是为了他。为了让他能歇一歇,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他身边。
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他总是站在他身后,替他挡下所有风雨,却从不说一句。
“好。”吴邪点了点头,松开手,跟着他往屋里走,“回去吃糖糕。”
油纸包里的糖糕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芝麻的香味,弥漫在小小的堂屋里。张起灵拿起一块,递到吴邪面前。
吴邪接过来,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没盖过心里那点又酸又暖的感觉。
他看着坐在对面安静吃着糖糕的张起灵,突然觉得,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不管前路还有多少麻烦,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因为他知道,张起灵会用他自己的方式,陪他走下去。
不问缘由,不求回报,坚定得像长白山的雪,像青铜门的石,从未改变。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盘口的事渐渐理顺,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彻底销声匿迹,吴邪终于能喘口气,每天跟着胖子研究菜谱,或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张起灵侍弄那几盆被胖子养得半死不活的兰花。
张起灵还是老样子,话少,行踪偶尔飘忽,却总能在饭点准时出现在桌边。有时吴邪醒得早,会看到他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处的山,背影融进晨雾里,像幅沉默的画。
“小哥这是在想啥呢?”胖子啃着油条凑过来,“总觉得他回来之后,比以前更不爱动了。”
吴邪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个背影。他知道,张起灵不是不爱动,是把所有的“动”,都用在了看不见的地方。就像那些被悄无声息清理掉的威胁,就像此刻,他只是坐着,却让身边的人觉得安稳。
这天傍晚,吴邪整理旧物,翻出个落满灰尘的铁盒子,里面是些年轻时的照片。他一张张看过去,看到自己和胖子在古墓里做鬼脸,看到潘子扛着枪咧嘴笑,最后,指尖落在一张边角磨损的照片上。
照片里,长白山的雪下得很大,张起灵站在青铜门前,背着黑金古刀,侧脸线条冷硬。那是十年前,他送他进去的时候拍的。
“还留着这个呢。”胖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那时候真他妈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他了。”
吴邪摩挲着照片上的人,喉咙有点发紧。他想起那十年里,每个深夜惊醒,想起青铜门后那个模糊的身影,心脏就像被攥住一样疼。
“小哥。”吴邪扬声喊了一句。
张起灵从院子里走进来,手里还拿着片刚摘的兰花叶子,看到吴邪手里的照片,脚步顿了顿。
吴邪把照片递给他:“还记得这个吗?”
张起灵接过去,指尖划过照片上的雪,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时候我总在想,十年太长了。”吴邪笑了笑,眼里有点热,“怕等不到你出来,又怕你出来了,不记得我了。”
张起灵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很轻,却带着种沉甸甸的东西:“记得。”
就两个字,像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吴邪突然想起胖子说过,小哥在青铜门里,大概也没忘了他们。那些漫长的、孤寂的岁月里,或许他也靠着这点“记得”,才撑了下来。
“以后不走了吧?”吴邪轻声问,像在确认一个早就笃定的答案。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照片放回吴邪手里,然后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动作很轻,带着点笨拙的温柔。
夕阳从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铁盒子里的照片被重新收好,连同那些沉甸甸的过往,一起放进了柜子最深处。
晚饭时,胖子做了拿手的红烧肉,香气飘满了屋子。张起灵被吴邪硬塞了半碗饭,低头慢慢吃着,嘴角似乎隐约有了点弧度。
吴邪看着他,突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了。有胖子在旁边插科打诨,有小哥坐在对面,桌上有热菜,窗外有月光,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都成了下酒的故事。
他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张起灵碗里,对方抬眼看了他一下,默默吃掉了。
“小哥,明天陪我去趟市场呗?”吴邪说,“买点菜,顺便……看看人间烟火。”
张起灵咀嚼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落在院子里的兰花上,像一层薄薄的雪。吴邪知道,不管过去有多少风雨,未来有多少未知,只要身边这两个人还在,他就能一直走下去。
就像此刻,烟火气里,安稳得让人不想动弹。
盘口的账册堆在堂屋正中的长桌上,墨迹混着陈年的灰尘味,在空气里弥漫开。吴邪坐在主位,指尖敲着桌面,目光扫过底下站着的几个管事,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三天前,老六报上来的西沙那批货,账目对不上。”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满屋子的私语瞬间掐断,“入库单写着七箱,出库记录却是五箱,中间两箱凭空消失,账上只记了句‘损耗’。”
站在最左边的瘦高个管事缩了缩脖子,强笑道:“小佛爷,西沙那边风浪大,损耗点也正常……”
“正常?”吴邪抬眼,目光直刺过去,“我吴邪的盘口,什么时候轮到‘正常损耗’来吞两箱货?那是两箱明代的青花梅瓶,不是路边的石头。”
他随手拿起一本账册,哗啦翻到某一页,指着其中一行:“还有这里,上个月长沙码头的过路费,比往常多报了三成。管事的说是新增了安保费,可我问过码头的兄弟,根本没这回事。”
堂屋里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底下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敢接话。谁都知道,这位吴小佛爷当年在沙海里能从尸堆里爬出来,手里的狠劲和心计,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可比的。这几年他虽不常管盘口的事,但真动起怒来,没人吃得消。
“我给你们一个时辰。”吴邪看了眼腕表,声音冷下来,“把这两个月所有账册重新理清楚,谁动了手脚,自己站出来,我可以从轻发落。要是等我查出来……”
他没说下去,但尾音里的寒意,让几个心里有鬼的人脸色发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众人下意识回头,只见张起灵站在门口,身形挺拔,眼神淡漠地扫过屋内。他没说话,只是往吴邪身后一站,像尊沉默的守护神。
“是……是张爷!”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
这些年在道上混的,谁没听过“哑巴张”的名号?当年跟着吴邪闯七星鲁王宫、大闹新月饭店的传说,早就被传得神乎其神。尤其是他力保吴邪的狠劲,道上的人都清楚——动吴邪,就得先过张起灵这关。
刚才还心存侥幸的几个管事,看到张起灵那双眼,顿时腿肚子发软。他们突然明白,吴邪敢只带一个人来盘口查账,根本不是托大。有这位站在身后,就算他们想耍什么花样,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
吴邪没回头看张起灵,只是指尖在账册上又敲了敲:“接着查。”
这一次,没人敢怠慢。管事们手忙脚乱地翻找账册,算盘打得噼啪响,额头上渗出冷汗。有个年纪稍长的管事大概是扛不住压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小佛爷,我招……西沙那批货是我动了手脚,我想着您这几年不管事,就……就贪了两箱,想运去黑市换点钱……”
吴邪抬眼看他,面无表情:“还有谁?”
那管事咬着牙,指了指旁边一个矮胖的男人:“码头的账,是刘老三改的,他说您不会细看……”
矮胖男人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吴邪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道上的规矩,你们比我清楚。贪盘口的钱,就是砸所有人的饭碗。”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把他们俩的手筋挑了,扔去守祖坟,这辈子别再踏入长沙半步。”
底下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却没人敢求情。他们看着吴邪眼里的狠劲,再瞥一眼他身后始终没说话的张起灵,只觉得后背发凉——这位吴小佛爷,是真的回来了。
处理完两人,吴邪重新坐回主位,拿起最后一本账册,慢悠悠地翻着:“剩下的人,都给我记好了。我吴邪的地盘,容不得沙子。以后每月的账,我亲自过目。”
他话音刚落,张起灵像是察觉到什么,目光往门外一扫。几个想偷偷溜走报信的伙计,顿时僵在原地,悻悻地缩了回去。
吴邪合上册子,站起身,对张起灵微微偏头:“走了。”
张起灵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并肩走出堂屋。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一个气场全开,一个沉默守护,竟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堂屋里的人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才敢松口气。有人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以后……还是老实点吧。有小佛爷在,还有张爷镇着,谁都别想作妖了。”
没人反驳。所有人都知道,经此一事,长沙盘口这潭浑水,算是被彻底清干净了。而吴邪和张起灵这两个名字,又将成为道上新一轮的传说。
两人刚走出堂屋,就见先前守在门口的伙计脸色发白地跑过来,手里捏着张字条,声音都在抖:“小佛爷,刚才有人塞进来的,说是……给您的。”
吴邪接过字条展开,墨迹淋漓,显然写得很急。上面只有一行字:“账本被动了手脚的不止这两处,有人想借你的手清掉异己。”末尾没署名,只有个歪歪扭扭的蛇形记号。
他指尖摩挲着那蛇形,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这记号他认得,是当年跟着三叔跑过盘口的一个老伙计,后来据说退隐了,没想到还在长沙。
“看来这潭水比我想的还深。”吴邪将字条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香炉里,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有人想借刀杀人,把水搅浑了好浑水摸鱼。”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目光扫过堂屋方向,那几个被吓得大气不敢出的管事身影隐约可见。他忽然抬手,指向西侧那间常年锁着的耳房——那是盘口存放旧账的地方,按理说除了掌事的,没人能进去。
吴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刻明白了。刚才查的都是近两个月的新账,可真要藏猫腻,多半在那些积灰的旧账里。
“走。”吴邪对伙计扬了扬下巴,“拿钥匙来。”
伙计哪敢耽搁,飞跑着去取钥匙。等打开耳房的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靠墙的架子上堆满了落满灰尘的账册,最顶上几箱还用封条封着,封条上的印泥早就褪色。
张起灵率先走进去,目光在架子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木箱上。那箱子看着和别的没两样,但锁扣是新换的,和周围陈旧的物件格格不入。
吴邪走过去,试着扳了扳箱盖,纹丝不动。他冲张起灵递了个眼神,对方抬手,两指捏住锁扣,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就开了。
箱子里没放账册,而是码着几叠银票,还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吴邪拿起小册子翻开,瞳孔猛地一缩——上面记的根本不是账目,而是近三年来盘口每次“损耗”的明细,哪批货被谁截了,哪笔钱进了谁的私囊,甚至连分赃的比例都写得清清楚楚。最让人惊心的是,最后几页记着几个名字,都是刚才在堂屋里表现得最安分的管事。
“原来真正的大鱼藏在这儿。”吴邪冷笑一声,将小册子拍在手里,“刚才那两个被揪出来的,不过是些替死鬼。”
就在这时,耳房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瓷
张起灵已经先一步动了。他没去追那些乱跑的伙计,而是身形一晃,挡在了院门口。几个想冲出去的伙计刚跑到他面前,就被他不动声色地推开,轻则撞在门框上,重则直接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却连他一片衣角都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