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逆向潮汛（上）】
时间：7月42日 21:18—22:07
地点：临湾市局负二楼·审讯室07】
1
灯管第三次闪烁时，祁野终于听见空调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风停了，空气变得像一锅煮过头的海带汤，咸、黏、带着铁锈的腥味。
他低头，把培养皿推到一边，摘掉一次性手套。
指尖沾着的不是血，是信息素浓度过高析出的晶体，像细小的盐粒。
冷杉×湿水泥，他的味道——理论上低挥发，可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整面单向玻璃。
玻璃后面，沈砚的侧影被蓝屏光切得锋利：左腰枪套、松开的衬衫领、突起的喉结。
祁野用指节轻敲耳麦：“28.7Hz 了，沈队，再往上就超标。”
耳麦里传来一声极低的笑，像钝刀刮过磨刀石：“那就让它超。”
2
祁野眯起眼。
他知道沈砚在赌——赌他的诱导剂先撑爆监测仪，还是自己的晕厥先发作。
“你心跳 142，”祁野报数，“比我高。”
沈砚没否认，只抬手调高了监听音量。
滋啦——
祁野听见自己的呼吸被放大，像一条蛇在耳蜗里蜕皮。
他舔了一下虎牙，钛铱钩牙弹出 0.8 毫米，抵在下唇内侧，冰凉。
“模拟发情 31.5Hz，帮我记录波形。”
沈砚的指节敲在玻璃上，三下，极轻：“祁野，你确定？”
祁野没说话，只抬手解开解剖服第三颗扣子。
锁骨以下，贴着三枚感应片——实时把心率、体表温度、腺体血流送进沈砚的耳机。
“开始。”
他滴下诱导剂。
3
第一秒，冷杉味炸开。
第二秒，沈砚的枪套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拇指无意识拨开了保险。
第三秒，祁野的瞳孔收缩成针尖，耳麦里爆出警报：
“Alpha 信息素浓度上升 400%，请立即——”
声音戛然而止。
沈砚手动掐断了公放。
审讯室陷入一种粘稠的寂静，只剩灯泡最后的垂死闪烁。
祁野的犬齿完全弹出，唇角渗出一丝血——不是他的，是钛牙尖端割破的。
他抬眼，隔着单向玻璃，用口型说：
“沈砚，我腺体在烧，你要不要进来亲自测？”
4
门被踹开的瞬间，祁野正把最后一滴诱导剂滴在自己腕动脉。
冷杉味瞬间变得锋利，像一把刚从冰柜里取出的解剖刀。
沈砚的枪管先探进来，随后是他整个人。
188 的肩背挡住门口所有光，审讯室顿时缩小成一口井。
祁野后退半步，背抵在审讯椅的金属扶手上，凉意透过解剖服直往骨缝里钻。
沈砚摘了耳麦，反手关门，落锁——咔哒。
祁野听见自己耳膜跟着那一声“咔哒”收缩了一下。
“31.5Hz，”沈砚开口，声音低哑，“你疯了？”
祁野舔掉唇角血珠：“你第一天认识我？”
沈砚没接话，只抬手解了枪套，连枪带套扔在桌上。
金属与桌面相撞，一声闷响。
“过来。”
祁野没动。
沈砚便自己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祁野心跳的鼓点上。
距离缩短到半臂时，冷杉与海盐终于正面相撞——
像两股潮水在狭窄的巷口交汇，激起一片白沫。
5
祁野先动手。
他抬手，用解剖刀背抵住沈砚喉结，刀锋朝上，只隔一层衬衫。
“心跳 154 了，沈队。”
沈砚垂眼看他，黑眸里映着审讯室顶灯，像两枚烧红的炭。
“祁野，”他说，“你知道我晕厥前最后看见的是什么吗？”
“什么？”
“七年前，我没能救下来的那个 Omega，后颈也有一道疤。”
祁野的刀尖抖了一下。
沈砚趁机扣住他手腕，往下一压——解剖刀当啷落地。
“所以，”沈砚的声音贴着祁野耳廓，“这次换你来救我。”
祁野冷笑：“怎么救？给你做人工呼吸？”
沈砚没笑，只抬手，用拇指擦过祁野颈后六个针孔。
“不，”他说，“让我标记你。”
6
祁野的笑声卡在喉咙里。
“沈砚，你标记障碍。”
“我知道。”
“你会晕。”
“我知道。”
“那你拿什么标记？”
沈砚低头，用犬齿咬住自己左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旧疤，像被铁丝网刮过。
血珠渗出，海盐味瞬间暴涨。
他把流血的手腕递到祁野唇边：“先尝。”
祁野没张嘴，只抬眼看他，眸色深得像一口井。
“沈砚，”他轻声说，“你知道我怕什么吗？”
“怕薄荷味阻断剂。”
“不，”祁野摇头，“怕你流血的时候，我只会想舔干净。”
沈砚的喉结滚了一下。
下一秒，祁野抓住他手腕，犬齿刺破皮肤——
不是标记，只是吸血。
钛铱钩牙在血管边缘轻轻刮擦，像在确认线路。
沈砚的呼吸骤然加重。
祁野松开牙，舌尖卷走最后一滴血，抬眼：“海盐味的，烫。”
沈砚低笑：“现在公平了。”
他抬手，解开衬衫最上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以及那道闪电状的旧疤。
“咬这里。”
7
祁野没动。
沈砚便自己抓住他后颈，往下压。
钛铱钩牙贴上旧疤的瞬间，祁野听见沈砚的心跳骤停一拍。
“别怕，”祁野的声音贴着皮肤传来，“这次我会数到三。”
“一。”
犬齿刺破表皮，血珠渗出。
“二。”
钛牙尖端触到金属缝线，电流回路形成——
0.8 秒，标记成功。
“三。”
沈砚的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
祁野伸手接住他，让那具 188 的身体压在自己肩上。
审讯室灯光彻底熄灭。
黑暗中，祁野听见沈砚极轻的一句：
“祁野，你完了……我晕之前，你得负责把我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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