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生日派对过去一周后，班主任老徐在班会上宣布了一个消息：学校要举办冬季文艺汇演，每个班必须出一个节目。
"有没有人自愿报名？"老徐环视教室，"没有的话我就点名了。"
同学们纷纷低头装忙。我眼珠一转，举起手："老师，我有个提议！"
"说。"老徐点头。
"我们可以排一个现代舞！男女混合的那种，很酷！"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突发奇想而非蓄谋已久，"比如...双人舞？"
教室里响起几声起哄声。老徐思考了一下："有道理。谁愿意参加？"
我立刻接话："盛望和江添怎么样？他们身高体型很配——我是说，很适合跳舞！"
盛望猛地转头瞪我，耳根发红。江添则眯起眼睛，那眼神明显在说"你又搞什么鬼"。
"好主意！"高天扬立刻帮腔，"盛望有节奏感，江添...呃，江添肢体协调！"
老徐似乎被说服了："那就这么定了。盛望，江添，你们负责这个节目。俞小棠，你提议的，你做策划。"
我内心狂喜，表面故作镇定："好的老师！"
下课铃响，盛望一把拽住我："俞小棠！你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我装傻。
"让我和江添跳双人舞？"盛望压低声音，"我们俩男的！"
"现在什么年代了，男生跳舞多酷啊！"我振振有词，"而且双人舞不一定非得一男一女，重要的是艺术表现力！"
盛望还想反驳，江添突然开口："没关系，可以试试。"
我和盛望同时转头看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江添居然同意了？这么配合？
"你看，江添都答应了！"我赶紧顺杆爬，"很简单的，我找个帅气的街舞风格的编舞，保证不娘！"
盛望看看江添，又看看我，最终叹了口气："...行吧。"
就这样，我们的秘密排练开始了。每天放学后，我们三人留在空教室，我用手机播放教学视频，指导他们基本动作。
第一天，两人站得老远，连基本的扶腰动作都做得僵硬无比。盛望的手虚搭在江添肩上，像怕被烫到；江添扶盛望腰的手更是只用指尖接触。
"不行不行，太假了！"我摇头，"舞蹈要有力度和信任感。江添，你的手要实实在在地扶住盛望的腰；盛望，你的手臂要有重量地放在江添肩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和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但令我惊讶的是，他们真的调整了姿势。江添的手掌完全贴上了盛望的腰侧，盛望的手臂也自然地搭上了江添的肩膀。
"对，就是这样！"我强忍尖叫的冲动，"现在跟着音乐，一、二、三、四..."
随着排练的深入，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江添学动作很快，身体控制力极强；盛望则更有表现力，能赋予动作情感。当他们完成一个完美的托举动作时，连我都忍不住鼓掌。
"太棒了！你们简直是天生一对——我是说，天生的舞伴！"
盛望从江添臂弯里跳下来，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江添则转身去拿水，但我分明看到他耳尖泛红。
一周后，我们加入了更多复杂动作，包括一个盛望向后倒、江添从后面接住他的信任练习。第一次尝试时，盛望明显紧张，倒下的动作犹豫不决。
"放松，我接着你。"江添低声说，声音是罕见的柔和。
盛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向后倒去。江添稳稳地接住他，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呼吸交错。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完美！"我打破沉默，"就是这种感觉！"
盛望迅速站直，不敢看江添的眼睛。江添则整理了一下衣服，假装若无其事。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演出前一天，我们在教室做最后彩排。这次我加入了音乐——一首节奏感极强的英文歌。当音乐响起，两人仿佛变了个人，动作流畅有力，眼神交流充满张力。那个设计的ending pose，江添单手搂住盛望的腰，盛望仰身后靠，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我的腐女之魂在体内疯狂尖叫。
"太精彩了！"高天扬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吓得我们三人同时跳开，"老徐让我来看看排练进度，没想到这么劲爆！"
盛望抓起毛巾擦汗，掩饰通红的脸："别胡说，就是普通舞蹈。"
"普通？"高天扬挑眉，"你们俩刚才那眼神，跟要接吻似的。"
江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高天扬立刻举手投降："开玩笑的！不过真的跳得很好，明天肯定轰动全校。"
文艺汇演当天，礼堂座无虚席。我们的节目排在第五个，前面几个班的合唱和小品反响平平。当主持人报出"高二(1)班现代舞《碰撞》"时，我听到观众席传来疑惑的窃窃私语——两个男生走上舞台确实少见。
音乐响起，灯光聚焦在舞台中央的两人身上。盛望穿着黑色修身T恤和深色牛仔裤，江添则是白色T恤配黑色长裤，一黑一白，对比鲜明又莫名和谐。
随着节奏，他们开始舞动。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有力，每一次互动都充满张力。当江添将盛望拉近，两人胸膛相贴的瞬间，观众席传来几声惊呼；而当盛望完成那个完美的后倒被江添接住时，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最后的ending pose，江添单手搂住盛望的腰，盛望仰身后靠，两人在咫尺之间的距离呼吸交错。灯光暗下，掌声雷动。
"太帅了！"回到后台，我激动地迎上去，"你们看到观众的反应了吗？绝对是最佳节目！"
盛望还在微微喘息，眼睛亮得惊人："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江添递给他一瓶水，两人指尖相触时，都下意识地停顿了一秒。
颁奖环节，我们班毫无悬念地获得第一名。老徐乐得合不拢嘴，全班同学围着盛望和江添欢呼。赵雨薇那伙人站在远处，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庆祝一下？"高天扬提议，"小卖部，我请客！"
于是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小卖部进发。路上，盛望和江添并肩走着，不时被同学撞到肩膀贴在一起，但谁都没有刻意躲开。
小卖部门口，我们买了饮料和零食，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聊天。盛望兴致勃勃地回忆着舞台上的细节，江添虽然话不多，但眼神一直没离开过他。
"你们俩配合得太默契了，"小辣椒笑着说，"像练了好几年似的。"
"天生的缘分！"我脱口而出，立刻收到江添警告的眼神，赶紧改口，"呃...我是说，天生的舞伴！"
正当大家笑闹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盛望。"
所有人转头，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眼神锐利如鹰。盛望的笑容瞬间凝固："爸？"
空气仿佛瞬间结冰。盛父的目光在江添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看向盛望："表演不错。"
这句夸奖听起来更像批评。盛望僵硬地站起来："您怎么来了？"
"学校发通知说有文艺汇演。"盛父淡淡地说，"没想到看到这么...特别的表演。"
他语气中的某种东西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江添慢慢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与盛父对视。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两道闪电在空中相撞。
"回家。"盛父最终移开视线，对盛望命令道，"我有话跟你说。"
盛望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好。"
他转身对我们勉强笑了笑："先走了，明天见。"
江添向前迈了半步，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明天见。"
盛望跟着父亲离开后，气氛依然凝重。高天扬试图活跃气氛："呃...我们再买点吃的？"
但大家已经没心情了，很快就各自散去。只剩下我、江添和小辣椒收拾残局。
"盛望他爸...一直这样吗？"小辣椒小心翼翼地问。
江添没有回答，只是把空饮料瓶扔进垃圾桶，声音比平时更冷："走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盛父那个眼神。原著中他对江添的排斥是后期的重要冲突，但现在看来，这个矛盾可能会提前爆发。我是不是干预太多了？舞蹈表演这个情节原著根本没有，会不会因此改变了故事走向？
晚上，我辗转难眠，索性爬起来整理今天拍的照片和视频。舞台上，盛望和江添的每一个互动都充满化学反应，尤其是那些近在咫尺的对视和似有若无的触碰...我一边编辑一边傻笑，完全忘了时间。
正当我准备关电脑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警告：剧情偏离原轨道。】
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左右张望："谁？"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但那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过度干预将导致不可预测后果。立即停止干扰主要角色关系发展。】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这是...系统提示？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某种规则在监控剧情发展？
"我只是想帮他们..."我小声辩解。
【当前角色关系进度已超前27.3%。最后警告：停止干预，否则将采取修正措施。】
声音消失了，留下我一人坐在黑暗中，心跳如雷。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撮合添望太积极，导致他们感情发展比原著快了？那"修正措施"又是什么？
我颤抖着关上电脑，蜷缩在床上。如果我的行为真的会改变故事走向，那盛望和江添最终还能在一起吗？如果他们因为我的干预而错过彼此，或者遭遇更糟的结果...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我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去学校，迫切想知道盛望昨晚回家后发生了什么。
教室里，盛望的座位空着。江添已经到了，但脸色比平时更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盛望呢？"我小声问高天扬。
"请假了。"高天扬压低声音，"江添早上给他打电话，是他爸接的，说盛望身体不舒服。"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绝对不是巧合。文艺汇演，双人舞，盛父的出现，还有那个神秘警告...一切都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课间，我鼓起勇气走到江添座位旁："你...还好吗？"
江添抬头看我，眼神锐利得让我后退半步："你知道什么？"
"什么？"我心跳加速。
"关于盛望和他父亲。"江添声音压得极低，"你似乎总是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如何回答。是的，我知道盛父会反对他们的关系，知道这会成为他们未来最大的障碍...但我能说出来吗？那个警告还在我耳边回响。
"我只是...担心盛望。"我最终说道。
江添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略微缓和："...他有发消息给我，说没事。"
这可能是江添对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之一，但我高兴不起来。盛望真的没事吗？还是只是在安抚江添？
下午，盛望终于出现在教室门口。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但见到我们时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吧？"我立刻迎上去，"昨天..."
"没事。"盛望打断我，声音比平时轻快得不自然，"就是有点感冒。表演太累了可能。"
他的目光越过我，落在江添身上。两人对视一秒，盛望迅速移开视线，走向自己的座位。
整个下午，盛望都表现得异常活跃，和周围同学说笑打闹，但就是不和江添有眼神接触。江添则沉默得可怕，连高天扬都不敢轻易搭话。
放学后，盛望迅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我拦住他："盛望，等一下！"
"有事？"他勉强笑着问。
"我们谈谈。"我压低声音，"关于昨天...你爸爸说了什么？"
盛望的笑容僵住了："没什么，就是觉得跳舞耽误学习。"
"那为什么你今天一直躲着江添？"
"我没有！"盛望声音提高了几分，又迅速压低，"我只是...不想给他惹麻烦。"
"什么麻烦？"
盛望犹豫了一下，最终摇摇头："没什么。我得走了，我爸让我准时回家。"
他匆匆离开，留下我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事情正在朝坏的方向发展，而我却无能为力。那个警告言犹在耳，我该继续干预，还是放手让剧情自行发展？
走出校门时，天已经黑了。我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脑海里全是盛望强颜欢笑的样子和江添冰冷的眼神。是我做错了吗？如果我不提议那个舞蹈，是不是就不会引起盛父的警觉？
转过一个街角，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路灯闪烁了几下，周围的声响似乎都远去了。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最终警告：停止干预主要角色关系发展。你已深度介入故事，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我颤抖着问。
【立即回到原世界，或留下但会忘记穿书者身份。24小时内未选择将强制遣返。】
我呆立在原地，浑身发冷。回去？还是留下但忘记一切？这意味着我要么放弃已经建立的感情联系，要么放弃对故事走向的掌控...
"如果我留下但忘记，盛望和江添会在一起吗？"我小声问。
【故事将按修正后轨道发展，不受原剧情约束。】
这个模糊的回答让我更加不安。没有原著的"上帝视角"，我怎么知道他们最终会不会幸福？
回到宿舍，我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盛望在群里发的消息：「明天见，今天先睡了。」
江添回了一个简单的「嗯」。高天扬和小辣椒则发了一串晚安表情。
看着这个小小的群聊，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不只是个旁观者了。这几个月来，我真的成为了他们的朋友。盛望会跟我分享他的烦恼，江添会向我道谢，我们一起准备生日惊喜，一起排练舞蹈...这些真实的感情联系，已经超越了最初"磕CP"的简单快乐。
但如果我留下，就会忘记这一切。我会变成一个真正的"俞小棠"，不再知道自己是个穿越者，不再知道原著剧情...
而如果我选择回去，就能继续做那个知道结局的旁观者，看着纸片人的故事按部就班地发展。
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这个选择比我想象的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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