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装箱的铁门在风里晃荡，发出吱呀声。我屏住呼吸，手指扣在扳机上。三具尸体呈扇形躺在冰面上，女尸的长发结着霜花，男尸的西服口袋露出半截打火机，还有个穿校服的女孩——他们的眼球明明冻成了冰珠，却齐刷刷转过来盯着我。
雨点砸在铁皮上的声音突然密集起来。我后退半步，后腰撞到冰柜，金属震动声像敲了口钟。最前排的女尸喉头突然冒出一串咯咯声，像是喉咙里卡着冰碴子。
“谁？！”我举枪扫视，准星抖得厉害。手电筒光束扫过集装箱内壁，那些霜花突然开始融化，滴落的水珠在冰面洇出血红的痕迹。
身后传来脚步声。
韩兆倚着门框，皮鞋尖碾碎地上的薄冰：“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他抬手划过三具尸体，“二十年来我们一直在清理证据。”
我盯着他胸前的警徽。那枚镀金的标志在惨白灯光下泛着冷光，他解开西装扣子，露出里面的血色纹身——和我幻觉里那个红色符号一模一样。
“你母亲当年也是这样。”韩兆走近女尸，靴跟敲在冰面上格外清晰。尸体胸口突然爆开蛛网状裂痕，黑雾从裂缝里涌出来，缠上他的手指。
我瞳孔一缩，死者最后一眼的画面冲进脑海：血月当空，祭坛中央跪着个戴镣铐的女人，她回头时我认出那是年轻时的母亲。
“陈海是不是也知情？”我声音发颤，照片在口袋里烫得惊人。
韩兆嗤笑一声：“老刑警？他以为自己能赎罪。”他踩碎尸体胸口冒出来的黑色触须，“可惜当年替罪的人已经死了。”
女尸的手指突然抠进冰层，指甲缝里渗出墨绿色液体。我猛地转身，枪口对准韩兆：“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掏出证件晃了晃，金色徽章在灯光下泛着诡异光芒：“血月会第七代执事。”话音未落，女尸暴起扑向我的脚踝。
砰！
爆头的瞬间，其他尸体同时抽搐。弹孔喷出的黑雾中，我看见母亲年轻时的脸——和报纸照片一模一样的面容。
冰面开始融化。我边战边退，踢翻的铁桶滚到角落，半截金属牌从下面滑出来。韩兆突然不动了，站在漫延的血水中微笑。
我抓起身份牌冲进雨幕。车牌号模糊不清的车灯刺破雨帘，副驾上赫然放着沾血的橡胶手套。
沈知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别回局里。”
我踩着油门的手在发抖。雨刮器疯狂摆动，也擦不净挡风玻璃上流淌的雨水。后视镜里韩兆的身影缩成黑点，他始终站在融化的尸体堆里，嘴角扬起的角度像把刀。
手机在副驾震动。沈知微的声音裹着电流声："往东郊方向开，别走高速。"
"你到底是谁？"我把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车载充电口插着个金属牌，"L.S.07"的刻痕在昏暗光线里发亮。
她顿了半拍："你现在看到的身份牌，是不是背面有三个凸点？"
我翻过金属牌。三颗铜钉排列成等边三角形，边缘锈迹像是干涸的血迹。雨幕突然被刺眼的车灯撕开，一辆没挂牌照的SUV横在路中央。
"停车。"沈知微声音压低。我猛踩刹车时瞥见驾驶座人影——和档案室照片里烧焦的脸重叠。那辆车前盖上沾着新鲜的泥浆，车尾隐约露出半截橡胶手套。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传来短信："你爸当年也是这么逃的。"附带的照片里，年轻时的母亲正把什么东西塞进通风管道。
轮胎摩擦声撕破雨夜寂静。SUV后窗亮起红光，我扑向副驾的瞬间，子弹在驾驶座靠背炸开火花。身份牌硌进掌心，背面的三角钉扎进肉里生疼。
"往货运码头跑。"沈知微的声音像根绳子拽着我。路灯在车窗外拉成虚线，我看见后视镜里的自己瞳孔收缩——副驾手套箱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和母亲手腕相同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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