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鳞？

青袅躺在床板上，眼皮越来越沉。白天记答案的疲惫、林砚均匀的呼吸声、窗外偶尔掠过的晚风，像层柔软的网把他裹住，意识正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他即将坠入梦乡的瞬间，手腕上的羽翼印记突然微微发烫。像是有根无形的线缠上了他的意识，猛地一拽——

眼前的宿舍、床铺、林砚的呼吸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座熟悉的高塔，还有塔外石台上坐着的白裙女孩。

青袅定了定神，看着女孩手里那片泛着微光的鳞片，迟疑着开口：“你……”

女孩转过头，墨绿色的眼瞳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她晃了晃手里的鳞片，先开了口：“我叫纳。”

“纳？”青袅重复着这个字，总觉得在哪听过。

“嗯，”女孩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鳞片，“是铃·纳尔的纳。”

青袅心头猛地一跳——周教授提到过的六大古龙里，铃·纳尔的名字里就有这个字。他刚要追问，女孩已经笑着往后仰了仰，身影在云雾里晃了晃：“别问那么多啦，等你自己想起来，才有意思。”

“难道你就是那条古龙？”青袅盯着她墨绿色的眼瞳，想起周教授描述铃·纳尔时的郑重，心跳不由得快了半拍。

女孩却“噗嗤”笑出了声，晃着腿从石台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她个子只到青袅胸口，抬起头时，发梢扫过青袅的手腕，带着点冰凉的触感。

“不是哦，”她摇了摇手指，另一只手举起那片鳞片，贴在青袅手腕的羽翼印记旁——两片鳞光竟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像本就长在一处，“我是你的鳞，鳞片的鳞。”

青袅低头看着那片相贴的鳞片，羽翼印记的烫意和鳞片的凉意交织在一起，奇异地安抚着他的心神。他忽然想起刚入学时林砚的震惊——S级新生竟听不见龙语，或许，和眼前这片属于“自己”的鳞，有着什么关联。

“我的鳞？”他喃喃道，“可我……”

“你会想起来的。”女孩收回手，鳞片重新回到她掌心，“等你什么时候能真正‘看见’自己的鳞，就什么都懂了。”

女孩忽然收起了笑，墨绿色的眼瞳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她后退半步，重新站回石台边缘，风掀起她的白裙，像振翅欲飞的蝶。

“你的时间到了，哥哥。”

这声“哥哥”轻得像叹息，青袅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伸出手，轻轻推在了他的胸口。

没有预想中的抗拒感，他的身体像羽毛般轻盈地坠了下去。高塔在视野里迅速缩小，云雾裹着他往下沉，耳边只剩下风的呼啸。他看见女孩站在塔顶，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点微光，消失在晨光里。

“唔——”

青袅猛地吸气，像溺水的人被拽出水面。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落在他脸上。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宿舍的床上，林砚正趴在对面床沿系鞋带，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醒了？”林砚抬头看他，“再不起来就赶不上了，你昨晚记的答案没忘吧？”

青袅坐起身，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摸了摸胸口，梦里被推落的失重感仿佛还残留在骨血里。手腕上的羽翼印记安安静静的，没有发烫，也没有异常。

“没忘。”他低声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今天的阳光很亮，亮得让人几乎要怀疑，昨晚的高塔和那个叫纳的女孩，真的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