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夏构盯着秦耳后那几片泛着冷光的龙鳞，喉间动了动，终于问出了声：“你不是龙王吗？万灵敬畏的存在，为什么要等一个人类？”

秦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着，忽然抬眼笑了，眼底的光软得像化了的蜜糖：“那时候我刚试着化为人形，还不太熟练，在桃城街头晃悠时，衣裳都穿得歪歪扭扭。”

她望着石窟外的夜色，像是透过时光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就在巷口被几个地痞围住，我正慌着不知道怎么用龙力，他就冲过来了。那时候他还是皇室里不起眼的小公子，没成大将军呢，却背着双手，板着脸说‘这是我家远房表妹，你们敢动她试试’。”

秦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耳后的龙鳞泛着柔和的光：“他把我带回府里，没问我来历，只塞给我热汤和点心，说‘以后在桃城，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其实他那时候也才半大孩子，却硬要装出老成的样子，给我找干净衣裳，偷偷在书房给我腾了个角落。”

烛火噼啪一声，映得她眼底的怀念愈发真切：“他总说我看着面生，像外乡来的，却从不多问。现在想想，他大概早就察觉我不对劲了，可还是把我护得好好的。”

秦说着，忽然从腕间褪下一条手链。那链子是用细红绳编的，串着颗莹白的珠子，在幽蓝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将手链举到夏构面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颗珠子，声音软得像叹息：“你看这个。”

“当年他送我的，说只要我戴着它在樱花树下等，他就一定会来。”她仰头望着石窟顶，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说等战事平息，就回来娶我，一定会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嘴角的笑意也染上了失落。就在这时，夏构忽然注意到，秦身后的阴影里，那些原本淡灰色的混沌气竟在慢慢变深，像墨汁滴进了水里，悄无声息地漫开——原来这条龙的身后，也藏着混沌。

夏构心头一紧，连忙开口打断这诡异的氛围：“他说过会来，就一定会来的。皇室子弟最重承诺，何况他现在是皇室的人。”

秦猛地回神，低头看了眼手链，指尖一颤，将它重新戴回腕间。身后的混沌气似乎也随着她的动作淡了些，只是那股沉郁的气息，依旧弥漫在石窟里。

秦攥着手链的指尖松了松，忽然抬头看向夏构，眼底的失落被一抹急切的期待取代，连声音都带上了点雀跃的颤音：“所以明天，你们也来看吧？看我和他相见。”

她往前凑了半步，手腕上的红绳手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憧憬：“他长得可好看了……当年在桃城，他就说过要娶我的。”

说到这儿，她忽然抿了抿唇，像是想起了什么甜蜜的片段，耳后的龙鳞泛着细碎的光。可下一秒，她身后的混沌气又猛地翻涌了一下，颜色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几乎要将她的影子吞噬。

夏构看着那团混沌，心头一紧，连忙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说了要娶你，就一定会做到的。”

秦这才回过神，低头摩挲着手链，嘴角重新扬起笑意：“嗯，一定会的。”只是那笑容里，仍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随着身后混沌气的起伏轻轻颤动。

秦忽然抬起头，对着石窟顶的缝隙笑了笑。那笑意很轻，像一片樱花落在水面，漾开浅浅的纹，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化不开的涩——像是明知花期短暂，却仍忍不住期待花开的模样。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腕间红绳手链滑到小臂，露出的肌肤在烛火下泛着冷白。“明天你们就知道了。”她说着，转身走向石壁，玄色衣袍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极淡的龙涎香，混着身后若有若无的混沌气，在石窟里弥漫开来。

夏构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那笑容里的悲伤，比刚才翻涌的混沌气更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