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的死期开头

夏构望着秦脸上混杂着泪痕与笑意的模样，忽然开口打破了石窟里的寂静：“你看你，眼下还有泪痕呢。”她伸手拂过自己眼下，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寻常琐事，“等会儿见他，总不能这副样子吧？我帮你拾掇拾掇，保准让他眼前一亮。”

秦愣了愣，下意识抬手摸向脸颊，指尖触到未干的湿意，眼里的泪意还没褪尽，却已染上几分羞赧。“真的……可以吗？”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不确定，仿佛太久没被人这样细致地对待过。

“有什么不可以的。”夏构说着，已经从随身的布包里翻找起来——那布包是昨夜就放在石窟角落的，此刻被她翻出些捣碎的花汁和一小截粗糙的木梳，“山里的野菊花开得正好，我捣了点汁，抹在眼角能提气色。你这头发也乱了，梳顺了才好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秦坐到自己面前的石块上。秦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依言坐下，后背挺得笔直，耳后的龙鳞在晨光里轻轻颤动，像是藏着难以言说的紧张。

青袅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夏构想得周到。他见秦的头发确实纠结在一起，还沾着些石屑，便也凑过去帮忙，想接过木梳，却被夏构用眼神制止了。

“你手笨，别扯疼了她。”夏构低声道，指尖已经沾了点淡黄色的野菊花汁，小心翼翼地往秦的眼角晕开，“当年他是不是就喜欢看你这样？眉眼带点亮色，像藏着星光似的。”

秦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怀念的暖意：“他说……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比山涧里的月亮还亮。”

夏构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语气轻快地说：“那更得好好打扮了，让他再看看这月亮。”她一边细细描绘着秦的眉眼，一边悄悄用余光瞥向石窟外——天边的鱼肚白已经渐渐染上橘红，按约定的时辰，军队就快到了。

她的指尖微微发凉，沾着的花汁带着清苦的气息，像极了此刻心里的滋味。可当她看到秦眼里重新燃起的、带着期盼的光时，又狠了狠心，将那点犹豫压了下去。

青袅在一旁看着夏构认真的模样，只当她是真心想帮秦，还笑着打趣：“等会儿嬴澈来了，说不定还以为是你把他心上人拐跑了，把你也当成恶龙呢。”

夏构扯了扯嘴角，没接话，只是将木梳递到秦手里：“自己再梳梳吧，顺顺当当的。”

秦接过木梳，低头认真地梳理着长发，晨光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柔和的光泽。她完全没注意到，夏构望着石窟外的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

学院深处，海风的咸腥气顺着通风口弥漫进来，与烛火的暖意交织成一种奇异的氛围。夏构站在临时绘制的海图前，指尖落在一处被朱砂圈住的坐标上，声音沉稳得像脚下的礁石：“就是这里。”

周围的学员们应声点头，眼神里燃着跃跃欲试的光。他们之中，有半数是夏构用虚构能力“织”出来的——面容鲜活，语气真切，甚至能清晰说出自己的籍贯与过往，唯有在无人注视的间隙，才会泛起一丝近乎透明的虚影。此刻，这些“学员”与真正的学员并肩而立，同样紧握着腰间的武器，仿佛对即将到来的下海之行充满了真实的期待。

“装备检查好，半个时辰后，码头集合。”夏构收起海图，语气不容置疑。人群应声散去，脚步声在走廊里汇成一片急促的回响，唯有他留在原地，望着窗外翻涌的黑云，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虚构终究是虚构，等真正踏入那片海域，这些“影子”能否顶住风浪，还是个未知数。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废弃钟楼里，阴影正沿着斑驳的墙壁缓缓流动。

影阁的人就站在那里，黑袍的边缘拖过积灰的地面，无声无息，仿佛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了一体。他们面前，那个偷情报的男孩正蜷缩在角落，怀里还紧紧揣着那卷用密写药水写就的纸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东西，我们已经拿到了。”为首的黑袍人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你做得很好，但事情还没完。”

男孩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惧，却又强撑着不肯后退：“你们……你们答应过，拿到情报就放我走。”

“你还不是被那学院的人发现了，我们要下海。”黑袍人没理会他的话，只是向前一步，阴影恰好笼罩住男孩的脸，“目标只有一个——杀死秦，那条龙王。”

空气瞬间凝固。男孩的呼吸猛地顿住，他终于明白，自己偷来的不仅是一张海图，更是一张催命符。影阁要的从来不是情报，而是借他的手，找到那条龙王的踪迹，再亲手将其埋葬在那片深不见底的海里。

“你们……你们疯了？”男孩的声音发颤，“那可是龙王！传说中翻江倒海的存在，你们这点人……”

黑袍人发出一声低笑，像是夜风穿过破窗的缝隙：“越是传说，越该从神坛跌落。龙王又如何？深海里的黑暗，本就是为吞噬异类而生的。”

他抬手，身后的数名黑袍人同时颔首，袖口下隐隐闪过寒光。钟楼外，一只夜枭猛地扑棱着翅膀飞起，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朝着深海的方向飞去，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在龙宫之外掀起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