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熊的绒毛蹭着手臂，带来柔软的触感，可我心里的那块石头却越来越沉。左奇函正在给张桂源讲报警的流程，杨博文在旁边画着小巷的地形图，聂玮辰低头查着法律条文，张函瑞的谱子上写满了“保护沈溺”的字样，张奕然则反复看着手机里的监控截图——是他今早去物业调的，虽然模糊，却能看清金智妍她们拽着我进小巷的身影。
“就这么办，”左奇函拍板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明天我跟张桂源去警局补材料，聂玮辰和张函瑞去跟公司说明情况，杨博文继续查监控，张奕然……”
“不行。”我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练习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他们齐刷刷看向我，眼里的期待像被风吹灭的烛火，一点点暗下去。
“沈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张桂源急得站起来，篮球在他手里被捏得变形，“她们都敢这么对你了，我们不能看着……”
“我知道你们想帮我。”我攥着衣角，指尖把布料绞出褶皱，“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们连警察都不怕，要是知道你们帮我，会对你们做什么？”
金智妍家在韩国的势力我最清楚，高中时那个想帮我的男生，被她们堵在巷子里打断了胳膊，最后只能转学。这些事，我从没对他们说过。
“她们不敢的。”杨博文把颜料盘往桌上一放，颜料溅出几滴在画纸上，像朵突兀的红，“这里是中国，不是她们能撒野的地方。”
“可她们已经撒野了。”我的声音抖起来，后腰的伤好像又开始疼，“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受伤，让你们被公司处分，让你们……”
话说不下去了。我怕她们去找张桂源的麻烦，他那么喜欢打篮球，要是伤了手怎么办？我怕她们去堵聂玮辰，他的吉他弹得那么好，要是被砸了怎么办？我怕她们在网上造谣左奇函、张函瑞、杨博文、张奕然，毁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有的练习生生涯。
“沈溺，”张奕然突然蹲到我面前，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你还记得海边吗？我们说过要一起出道的。”
当然记得。记得海浪的声音，记得冰淇淋的甜，记得他们笑着说“要站在最大的舞台上”。可那些明亮的未来里，不该有我这样的阴影。
“我想退出了。”这句话说出口时，练习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左奇函的发带突然掉在地上，张桂源手里的篮球“咚”地砸在地板上，杨博文的颜料笔滚到我脚边，聂玮辰的吉他弦断了一根，发出刺耳的响声，张函瑞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一个字，张奕然眼里的光，彻底灭了。
“你说什么？”左奇函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一步步朝我走来，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就因为她们打了你一次，你就要放弃？就要我们像没认识过一样？”
“我不是放弃。”眼泪掉下来，砸在玩偶熊的绒毛上，“我是不想拖累你们。你们本该有更好的未来，不该被我……”
“谁跟你说你是拖累？”张桂源突然吼出声，眼睛红得吓人，“我们是队友！是要一起扛事的人！你以为把我们推开，我们就会好过吗？”
杨博文蹲在地上，用颜料在画纸上用力涂抹，那些明亮的色彩被涂成一团黑：“我画了那么多我们的漫画，你都忘了吗？”
聂玮辰捡起断了弦的吉他，指尖划过琴弦，发出嘶哑的声音：“我写的那首歌，还没教会你和声呢。”
张函瑞把掉在地上的谱子捡起来，上面的笑脸被泪水打湿，晕成一团蓝：“我们说好要一起唱给大海听的。”
张奕然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的失望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练习室的钟滴答作响，像在倒数着什么。我看着他们脸上的难过、愤怒、不解，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逃兵。可我没办法，我太怕了，怕那些黑暗会蔓延到他们身上，怕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光，会被彻底掐灭。
“对不起。”我站起身，把玩偶熊放在椅子上，“我……我先回宿舍了。”
转身时，后腰的伤牵扯着疼，可心里的疼更甚。我听见身后传来张桂源砸东西的声音，听见杨博文压抑的哭声，听见聂玮辰拨动断弦的嘶哑声，却没敢回头。
走廊里的灯亮得刺眼，我扶着墙慢慢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也许这样是对的，把他们推开，至少他们还能继续走在阳光下，而我……我早就习惯了黑暗。
只是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疼呢？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亲手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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