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雷声闷闷地滚过天际,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砸向这座城市的高楼。鲁米站在酒店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下方的赤月咒印——那里从拂莉消失后就一直隐隐发烫。
佐伊Zoey“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
佐伊摆弄着手机,黑色卷发乱蓬蓬地支棱着。
佐伊Zoey“我们的航班可能延误。”
米拉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粉色双马尾束得比平时更紧。
米拉Mira“正好,省得找借口拖延了。”
敲门声响起。鲍勃顶着一头乱发站在门口,圆脸上带着宿醉般的疲惫。
鲍勃“姑娘们,车已经准备好了……虽然我很不理解为什么突然要取消假期……”
鲁米深吸一口气。
鲁米Rumi“鲍勃,我们有些事情必须处理——”
“嘿!小心!”
一个清脆的童声打断了她。鲁米低头,只见一个穿着黄色雨衣的小女孩追着彩色皮球跑到了她脚边。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扎着两个小辫子,仰起脸时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姐姐,能帮我捡一下球吗?”
佐伊立刻蹲下身。
佐伊Zoey“当然可以呀,小可——”
她的手指刚碰到皮球,鲁米和米拉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拽住她的胳膊猛地往后一拉!几乎在同一瞬间,小女孩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变形,雨衣下伸出六条带着倒刺的节肢,“唰”地划过佐伊刚才所在的位置!
米拉Mira“伪装者!”
米拉的月刃已经出鞘。
米拉Mira“居然假装成小孩子,太卑鄙了!”
鲁米Rumi“不要对恶魔心软!”
鲁米的四寅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符文泛起刺目紫光。这个恶魔比昨天的更强,但还不足以威胁到她们。三招之内,那个扭曲的“小女孩”就在剑光与刀影中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
佐伊Zoey“哦……它们现在连白天都敢——”
佐伊惊魂未定地摸着脖子。
鲍勃“姑……姑娘们?”
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人同时转身,只见鲍勃瘫坐在酒店大堂的立柱旁,脸色惨白如纸,眼镜歪在一边。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米拉手中尚未收回的月刃,和地上正在蒸发消失的恶魔残骸。
鲁米的心沉到了谷底。还有什么比在普通人面前暴露猎魔人身份更糟的事?而现在,这个“普通人”是她们最后的经纪人,唯一还模糊记得她们和拂莉的非知情者……
鲍勃“那些……那些是什么?”
鲍勃“你们……你们又是……”
鲍勃的声音支离破碎,他正面临世界观的崩溃和重组。
米拉咂了下舌。
米拉Mira“麻烦大了。”
佐伊手足无措地比划着。
佐伊Zoey“鲍勃,你听我们解释……”
鲁米闭了闭眼。恶魔的战术很明确——它们无法直接抹去鲍勃的记忆,所以要让他亲眼目睹超自然现象,用恐惧把他从她们身边逼走。这是对“猎魅”心理防线的精准打击。
更棘手的是——猎人严禁在总部以外的场合向普通人暴露身份,违者将面临最严厉的惩罚:被永久剥夺猎人资格。
鲁米Rumi“鲍勃。”
鲁米蹲下身,紫色眼眸直视着他惊恐的双眼。
鲁米Rumi“我们需要谈谈。但不是在这里。”
……
前往猎人总部的车上,鲍勃全程沉默得像尊雕像。佐伊坐在他旁边,时不时担忧地瞥他一眼。米拉在半小时前已经独自下车,去调查还有多少人未被记忆抹除影响——这个决定让车厢里的气压更低了。
鲁米Rumi“我们太被动了。”
鲁米望着窗外越来越密集的雨幕。
鲁米Rumi“恶魔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佐伊摆弄着手中的符纸和米拉的定位器,小声念叨着保佑词。她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刚收到的简讯:【已联系上3个未被影响的粉丝,正在追查原因。——M】
米拉的调查任务已初见成效。她或许算不上心思缜密,但那份足以独当一面的强悍战力,才是她能在险境中全身而退的最大保障。
而这比任何调查技巧都更为重要,尤其是在形势严峻的当下。
鲁米Rumi“到了。”
鲁米轻声说。
鲍勃如梦初醒般抬头。
鲍勃“这……这是哪?”
鲁米Rumi“答案所在。”
鲁米推开车门,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紫发。
总部后勤人员训练有素。两位穿着僧袍的“僧人”迎上来,彬彬有礼却不容拒绝地将魂不守舍的鲍勃请去了偏厅:“科恩先生,请随我们来签些文件。”
佐伊担忧地看着鲍勃僵硬的背影。
佐伊Zoey“他会没事吧?”
鲁米Rumi“猎人有一套完善的心理干预流程。”
鲁米握紧四寅剑,目光坚定,掷地有声。
鲁米Rumi“现在,我们该去见席琳了。”
穿过重重结界,她们来到了神树所在的庭院。那是一棵巨大的古银杏,树干上缠绕着发光的蓝色符文——魂门的中枢节点之一。树下的石台上,席琳正在闭目冥想。她鬓角的白发比上次见面时更多了,但神情依然平静如水。
鲁米Rumi“席琳姐。”
她以对方刚好能听见的音量唤道。
席琳睁开眼,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席琳“鲁米,佐伊。巡演结束了?”
鲁米和佐伊交换了一个眼神。席琳的反应太平静了,仿佛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一切。
鲁米Rumi“出事了。”
鲁米单刀直入,声音平稳的没有一丝颤动。只是绷紧的唇角昭示着她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鲁米Rumi“恶魔活动激增,有人……不,有东西在干涉现实。全世界都忘记了‘猎魅’的存在,除了鲍勃。”
席琳的眉头皱了起来。
席琳“记忆干涉?这需要极强的力量……”
鲁米Rumi“还有更糟的。”
鲁米深吸一口气,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席琳的脸。
鲁米Rumi“席琳姐,你还记得拂莉吗?那个金发红眼的小女孩,我们的……妹妹。”
庭院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雨滴打在银杏叶上的沙沙声。席琳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深思,最后定格在某种奇怪的茫然上。
席琳“拂莉……”
她缓缓重复这个名字,像是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
席琳“是你新交的朋友吗?”
雨声忽然变得很大。鲁米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连席琳都忘记了。那个曾经让席琳警惕又最终接纳的小女孩,那个每天都会和所有人道早安的小拂莉,就这样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了。
像消逝的泡沫一样,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