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吊灯的光洒在水晶餐具上,映得满室奢华。骆为昭整理了下领带,侧头看身边的裴溯——对方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规规矩矩挽到小臂,在一众西装革履的宾客里,确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待会儿见的证人是鼎盛集团的副总,嘴紧得很,”骆为昭低声嘱咐,“少说话,看我眼色。”
裴溯“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宴会厅角落的古董摆钟上,像是对周遭的觥筹交错毫无兴趣。
刚找了个位置站定,就有几道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来。为首的是个穿高定西装的年轻男人,头发抹得锃亮,是本地地产商的儿子周明轩。他上下打量裴溯一番,嘴角勾起讥讽:“这位是……骆队带来的朋友?穿成这样就来顾董的晚宴,未免太不把这儿当回事了吧?”
旁边有人附和:“怕是来蹭场面的?听说最近跟警察混熟了,能混进这种场合不容易。”
骆为昭皱眉刚要开口,周明轩又往前凑了凑,故意提高声音:“不过话说回来,认识警察也没用,真有事还得看硬关系。就像我,跟市局李副局长是世交,前两天还一起吃饭呢,他跟我爸说,以后有什么事打个招呼就行。”
他说着,用手指戳了戳裴溯的胳膊:“你呢?在哪儿高就?需要帮忙的话,说不定我能托关系给你找个像样的活儿。”
裴溯抬眼,眼神冷淡得像结了冰:“不必。”
“哟,还挺傲?”周明轩被噎了一下,脸色沉下来,“我看你是不知道这儿的规矩,顾董的晚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话没说完,宴会厅入口忽然一阵骚动。晚宴主人顾董快步走来,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他径直穿过人群,目标却不是周明轩这些富家子弟,而是径直走到裴溯面前,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得让周围人都愣住了。
“裴先生,您可算来了。”顾董递过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您上次要的关于‘启星科技’早期财务记录,我让人连夜整理好了。还有……当年您父亲裴总那件事,我一直没敢忘,有任何新线索,我随时跟您汇报。”
“裴总?”有人低声惊呼,“难道是十年前那个一手创办启星科技,被称为‘商业鬼才’的裴仲言?”
“除了他还有谁?听说裴总意外去世后,公司被人恶意收购,他儿子好像就没了消息……”
周明轩脸上的得意僵住了,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他父亲的地产公司,去年差点因为资金链断裂破产,最后是被一家神秘的投资公司注资才盘活的——现在想来,那家公司的幕后控股人,好像就姓裴。
裴溯接过纸袋,指尖划过封口:“麻烦顾董了。”
“应该的,应该的。”顾董连忙摆手,又看向骆为昭,态度也客气了几分,“骆队,有失远迎。裴先生的事,就是我的事,有需要尽管开口。”
骆为昭看了眼身边气定神闲的裴溯,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就说这小子哪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能对鼎盛集团的内部运作了如指掌,连副总当年做的假账都门清,原来是有这层渊源。
周明轩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他想起上个月父亲突然下令,撤回对城西地块的竞标,说“那边有不能得罪的人”;想起自家公司的几个重要合作,最近都莫名被卡住——原来这一切的幕后,竟然是眼前这个被他嘲讽“蹭热度”的年轻人。
裴溯没再看周明轩,只是对顾董道:“我找鼎盛的王副总有点事,麻烦引荐。”
“这边请,我刚还看见他呢。”顾董连忙引路,路过周明轩身边时,脚步都没顿一下,仿佛没看见这个人。
骆为昭跟在后面,经过周明轩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淡:“以后看人,别只看衣服。”
周明轩僵在原地,周围宾客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那番关于“硬关系”的炫耀,在真正的资本力量面前,有多可笑。而那个被他轻视的白衬衫青年,不动声色间,就握着能决定他家族生意生死的筹码。
宴会厅的音乐还在继续,只是周明轩再也没心思应酬,灰溜溜地找了个借口离场。而裴溯已经和王副总聊上了,他语气平静,却总能精准戳中对方的软肋,没几句话,就让那个之前百般推诿的副总,乖乖答应配合警方调查。
骆为昭靠在柱子上看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来以后带裴溯出任务,得重新评估这家伙的“战斗力”了——不止是破案,这不动声色的气场,可比他这队长管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