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口里的“诱饵”

堂口里的“诱饵”

废弃码头的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海水的腥气，十几个黑衣壮汉靠墙站着，手里的钢管在地上磕出沉闷的声响。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是本地黑帮“海鲨堂”的头目，人称“彪哥”。

骆为昭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瞥了眼身边的裴溯。年轻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站在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里，确实像个误入的学生。

“骆队，这就是你带的人？”彪哥嗤笑一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查案查到我海鲨堂头上，是觉得我这儿好欺负？还是你们警局没人了，派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来？”

旁边的手下哄笑起来，有人故意撞了裴溯一下，恶狠狠地瞪着他。

裴溯没动，目光平静地扫过仓库角落：“彪哥，我们要找的人，三天前在你这儿接过货。”

“不知道。”彪哥跷起二郎腿，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扔在桌上，“这里面是你身边这小子的‘料’——他爸妈当年的车祸，好像不简单吧？还有他大学时被记过的处分……你说这些要是捅出去，他这警察还能不能当？”

骆为昭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枪。裴溯却按住了他的手腕，上前一步，对着彪哥笑了笑。

“彪哥觉得，这些东西能威胁到我？”裴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仓库里的嘈杂，“您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人吧。”

他看向站在彪哥左后方的一个刀疤脸：“阿武，你上个月在码头私藏的那批走私手表，藏在你情妇家的地板下，编号我都记下来了，要不要我现在报给缉私队？”

刀疤脸猛地抬头，脸色瞬间惨白。

裴溯没理他，又看向右边那个戴金链的男人：“强子，你跟‘过江龙’的人接触，想把海鲨堂的货运渠道卖给他，昨天下午在废弃工厂的交易，我这儿有录音。”

金链男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彪哥脸上的横肉开始抽搐，猛地一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彪哥心里清楚。”裴溯走到桌边，拿起那个装着“黑料”的信封，轻轻一撕，“这些东西，是我故意让人放出去的。连你那几个心腹的底细都查不清，我敢来见你吗？”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冷：“包括你三年前弄死的那个码头管理员，他的尸体被你沉在三号航道的淤泥里，去年清淤时被挖出来半块骨头——要不要我现在联系法医，重新做DNA比对？”

彪哥的脸彻底没了血色，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这才明白，眼前这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孩子”，是带着刀来的。对方连他埋在最深处的秘密都挖出来了，那些所谓的“心腹”，早就被渗透成了筛子。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壮汉们的呼吸都放轻了。

“你……你想怎么样？”彪哥的声音带着颤抖，哪还有刚才的嚣张。

“配合我们。”裴溯收起笑容，“把你知道的关于‘蛇头’的消息都交出来，包括他下一批货的时间和地点。”

彪哥咬了咬牙，看了眼身边瑟瑟发抖的手下，终于点了点头：“我说……我全说。”

半个小时后，骆为昭和裴溯走出仓库。身后传来彪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恭敬：“裴先生，慢走。下次……下次您要什么消息，派人说一声就行，不用亲自跑一趟。”

骆为昭回头看了眼，仓库的铁门正在缓缓关上。他撞了撞裴溯的肩膀：“行啊你，什么时候安的线人？我怎么不知道？”

“去年。”裴溯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抓过他们一个小头目，给了条活路，让他盯着彪哥。”

“那‘黑料’也是你故意漏的？”

“嗯。”裴溯淡淡道，“不给他点底气，他怎么会放松警惕？”

骆为昭笑了，掏出打火机点燃嘴里的烟：“我算看明白了，以后跟你出门，我这队长都能省点事。”

海风卷起裴溯的衣角，他看着码头尽头的灯塔，眼底没什么波澜。对付这些人，硬碰硬从来不是最好的办法——得让他们知道，你手里握着能让他们万劫不复的东西，他们才会乖乖低头。

而他藏在暗处的棋子，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