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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缠绕的石室里，微光从顶部的破洞漏下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网。就在众人准备动身时，黑暗的通道尽头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一步，又一步，踩在散落的枯叶上，带着种沉稳的韵律。

吴邪下意识回头，眼睛猛地睁大——张起灵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上半身的衣服不知何时没了，古铜色的肌肤在微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肩胛骨的线条锋利如刀刻，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疤横亘在脊背，像是被岁月和刀刃共同雕琢的印记。他刚经历过缠斗，额角还沾着未干的血痕，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锁骨凹陷处，却丝毫不减那份疏离的凌厉。

“小哥！”吴邪连忙迎上去，声音里带着担忧，“你刚才追血尸跑哪去了？怎么衣服都……”话没说完，就见张起灵压根没看他，目光直直落在萧知遥身上，那双总是淡漠如古潭的眼睛里，竟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像是在辨认什么。

萧知遥却像是没察觉这道专注的视线。他站在光网边缘，指尖捻着垂落在胸前的白发，那截粉色发带松松系在发间，发尾被他无意识地绕在指尖把玩。阳光透过藤蔓缝隙落在他发梢，银白的发丝泛着柔和的光晕，发带边缘洗得发白的糖渍在光里若隐若现，那是去年穆笙喂他吃棉花糖时不小心蹭上的，他一直没舍得换。

张起灵的目光在他发间的粉色发带上停顿了一瞬，又缓缓移到他把玩发带的手指上。那双手修长干净，指节分明，此刻正轻轻转着发带，动作带着种漫不经心的温柔，与他方才斩血尸时的冷戾判若两人。

石室里静得能听见藤蔓生长的细微声响。萧知遥指尖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垂眸看着发带在指尖绕出的圈，眼神渐渐有些放空。

思绪像被风吹动的纸鸢，忽的飘回了去年的春天。

也是这样的午后，阳光暖融融的，穆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怀里抱着本婚礼策划书，正叽叽喳喳地跟他说未来的计划。“知遥你看，咱们的喜糖要放橘子软糖，你最喜欢的那种。”她伸手抢过他手里的发带，踮脚帮他把散落的碎发拢到耳后，指尖带着橘子糖的甜香，“还有婚纱，我想穿齐腰的，裙摆要绣满桃花，跟你发带颜色配……”

他当时也是这样把玩着发带，听着她絮絮叨叨说要在老家的桃林办婚礼，说要养一只跟他发色一样的白猫，说以后再也不让他做危险的工作，要每天晚上都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阳光落在她发顶，她眼里的光比阳光还要亮，像把整个春天都揉进了瞳孔里。

“……知遥？”吴邪的声音轻轻拉回他的思绪。

萧知遥眨了眨眼，指尖的发带还在绕着圈，只是眼神里的空茫淡了些，重新覆上那层惯有的冷冽。他没抬头，也没看任何人，只是将发带轻轻系好，动作慢而认真，仿佛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

张起灵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喉间似乎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默默走到吴邪身边，目光扫过周围的藤蔓和枯骨，像是在警惕着什么，又像是在确认着某种熟悉的气息。

石室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藤蔓的阴影在地上拉长，萧知遥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缩，发带末端的糖渍在阴影里泛着极淡的白，像藏着一个无人知晓的、关于春天和桃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