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自习的铃声还没响,陈奕恒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自己的座位周围围了半圈人。
张桂源趴在桌沿,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显然是来得最早的那个。见陈奕恒来了,他立刻直起身,拍了拍椅子:“我擦过了,干净着呢。”
陈奕恒刚要坐下,左奇函从旁边探过身,手里举着个保温杯:“我妈煮的蜂蜜水,温的,润嗓子。”杯盖已经拧开了,递过来时特意避开了张桂源投来的视线。
“你的练习册我帮你收了。”杨博文从桌肚里拿出一摞本子,码得整整齐齐,“昨天老师收作业的时候你不在,我看你桌上堆着就顺手交了。”他说话时,指尖不经意地碰到陈奕恒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收了回去。
张函瑞抱着本单词书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这几个单词我总记不住,你读一遍给我听好不好?”他指着书上的单词,眼睛却偷偷瞟着陈奕恒的嘴唇,等对方温柔地念出声时,耳朵尖悄悄红了。
陈浚铭从后排绕过来,手里捏着块三明治:“食堂刚买的,火腿蛋的,你没吃早饭吧?”他把三明治往陈奕恒手里塞,手指不小心蹭到对方的掌心,立刻像触电似的缩回去,假装低头看书。
王橹杰不知什么时候把陈奕恒的笔袋整理好了,铅笔削得尖尖的,橡皮摆得端正。他把笔袋推过去,小声说:“我看你橡皮快用完了,给你换了块新的,草莓味的。”
最后开口的是张桂源,他刚才被左奇函挤到一边,这会儿又挤回来,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盆栽:“昨天路过花店看到的,多肉,好养活,放你桌上吧。”盆栽很小,叶片胖乎乎的,像个圆滚滚的小团子。
陈奕恒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无奈,却又忍不住笑。他把蜂蜜水放在桌角,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口,温软的面包裹着火腿的香气,甜丝丝的。
早自习开始后,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陈奕恒低头做题时,总觉得有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去,看见张桂源假装转笔,眼睛却黏在他的侧脸上;左奇函盯着书本,手指却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跟他翻书的频率一模一样;杨博文在写笔记,笔尖却停留在纸页空白处,迟迟没落下。
后排的张函瑞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在单词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陈浚铭的练习册摊在桌上,却在草稿纸上写了又划,仔细看能发现几个模糊的“奕恒”字样;王橹杰把课本竖起来,挡住半张脸,只露出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背影。
下课铃响时,陈奕恒刚合上练习册,桌肚里就多了几颗水果糖——橘子味的是左奇函放的,草莓味的是王橹杰塞的,还有颗牛奶味的,包装纸上画着个小小的多肉盆栽,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拿起那颗牛奶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漫开时,抬头看向窗外。阳光刚好穿过云层,落在他脸上,也落在教室各处偷偷望着他的七双眼睛里,像撒了把亮晶晶的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