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很甜，你更甜

晚自习前的教室里有点闹哄哄的，陈奕恒刚把书包放下，就发现桌肚里多了个保温饭盒。

“我妈做的小蛋糕，”张桂源的声音从旁边冒出来，他正趴在桌上假装睡觉，耳朵却竖着听动静，“蔓越莓的，你上次说喜欢。”饭盒盖被掀开一角，露出里面圆滚滚的小蛋糕，上面还撒着层糖霜。

陈奕恒刚拿起一块，左奇函就递过瓶牛奶：“配这个吃，不然噎得慌。”他特意选了草莓味的，瓶身上的卡通图案歪歪扭扭地对着陈奕恒，像是在打招呼。

杨博文抱着一摞试卷走过来，放在陈奕恒桌上时动作很轻。“老师刚发的模拟卷，”他指了指最上面那张，“最后两道大题有点难，我标了重点，等会儿给你讲？”说话时，指尖不经意地蹭过陈奕恒拿蛋糕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张函瑞从后排探过头，手里举着个小小的香薰蜡烛：“我姐给的，薰衣草味，说能让人静下心。”他把蜡烛放在桌角，火光跳动着映在陈奕恒脸上，自己却盯着那点光看得出神，忘了收回手。

陈浚铭不知什么时候把陈奕恒的水杯接满了水，放在手边时轻轻“咚”了一声。“饮水机刚烧开的，晾了会儿，现在温度刚好。”他说话时眼睛看着水杯，手指却在桌腿上偷偷画着圈，像是在紧张什么。

王橹杰抱着本错题本凑过来，扉页上贴满了便利贴，上面全是整理好的知识点。“我把易错点都标出来了，”他把本子往陈奕恒面前推了推，声音软软的，“你看看有没有用。”说完又补充了句，“是我自己做的，没抄别人的。”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来时，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陈奕恒低头做题，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格外清晰。他感觉到有道视线从左前方传来，是张桂源，假装在看黑板，余光却总往这边瞟；右后方的左奇函转着笔，转着转着就停了，视线落在他握笔的手上；斜对面的杨博文写着写着，忽然停下笔，像是在想什么，嘴角却悄悄往上扬了扬。

后排的张函瑞对着蜡烛发呆，烛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跟着陈奕恒的小尾巴；陈浚铭的错题本摊在桌上，却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蛋糕，旁边写着“奕恒喜欢”；王橹杰把脸埋在臂弯里，露出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陈奕恒的背影，像只满足的小兽。

下晚自习时，陈奕恒收拾东西，发现保温饭盒空了，牛奶也喝完了，桌角的蜡烛还在轻轻燃烧着。他把错题本还给王橹杰时，对方红着脸说了句“晚安”，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走出教学楼时，夜风带着凉意吹过来。陈奕恒裹了裹校服外套，身后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他回头，看见七个少年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串会移动的小暖炉。

“外面冷，”杨博文快步走上前，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轻轻绕在陈奕恒脖子上，“我不冷。”围巾上还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暖暖的。

张桂源把帽子摘下来，往陈奕恒头上扣：“盖住耳朵，不然会冻疼。”左奇函从口袋里摸出副手套，塞到陈奕恒手里：“我妈织的，有点大，你戴着玩。”

张函瑞、陈浚铭、王橹杰也跟着围上来，手里拿着暖手宝、热帖，七嘴八舌地说着“路上小心”“明天见”。

陈奕恒站在路灯下，看着眼前七张被灯光照亮的脸，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一点都不冷了。围巾暖暖的，手套软软的，心里甜甜的，像揣着颗永远不会融化的糖。

他挥挥手说“再见”，转身往前走时，身后的脚步声又轻轻跟了上来，像首永远唱不完的、甜甜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