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恒是被闹钟吵醒的。
刺耳的铃声在耳边炸响,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雕花木窗,而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墙上贴着他高中时喜欢的乐队海报。
“我……回来了?”
他愣愣地坐起身,身上穿着的是大学宿舍的纯棉睡衣,窗外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空气里飘着楼下早餐店油条的香气。
这不是靖安侯府,是他住了四年的大学宿舍。
陈奕恒掀开被子跳下床,冲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日期是他“失踪”的第三天。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仿佛在侯府的那段日子,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可手里残留的触感、耳边回响的声音、心底那份沉甸甸的牵挂,都在告诉他:那不是梦。
“张桂源……左奇函……”他喃喃地念着那些名字,心口突然一阵发闷,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剥离。
他在宿舍坐了一整天,拒绝了室友出去聚餐的邀请,脑海里全是在侯府的点点滴滴。张桂源强势的温柔,左奇函温和的守护,张函瑞灿烂的笑容,王橹杰沉稳的陪伴,陈浚铭害羞的关心……还有杨博文最后那句“想清楚就好”。
原来,他早就想清楚了。
他想回去。
可怎么回去?他连自己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陈奕恒像丢了魂一样,上课走神,吃饭无味,连最喜欢的图书馆都不想去。室友以为他失恋了,安慰了他好几次,他都只是摇摇头。
直到周五下午,他去学校附近的商场买东西,刚走到二楼的电玩城门口,就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这个叫‘投篮机’的东西,怎么玩?”
那声音带着点冷意,却又透着几分好奇,像极了张桂源。
陈奕恒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冲进了电玩城。
人群中,五个少年正围着一台投篮机,引得不少人侧目。他们穿着明显不合时宜的长衫——虽然外面套了件不知道哪里来的外套,却依旧挡不住那份古色古香的气质。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穿着黑色外套,眉眼锋利,正皱眉看着不断弹出篮球的机器,不是张桂源是谁?
他旁边站着的少年笑眼弯弯,正拿着游戏币研究:“好像是把球投进篮筐里就行?”——是左奇函。
“我来试试!”一个身影猛地冲上去,拿起篮球就往篮筐里扔,动作毛毛躁躁的,正是张函瑞。
稍远一点的地方,个子稍高的少年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宣传单,眉头微蹙,是王橹杰。最小的那个则紧紧跟在他身边,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脸颊有点红,是陈浚铭。
陈奕恒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笨拙又认真地研究投篮机的样子,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像是感应到他的目光,张桂源猛地转过头,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张桂源的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篮球“啪”地掉在地上,滚到陈奕恒脚边。
“陈奕恒?”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平日里的沉稳判若两人。
左奇函、张函瑞、王橹杰、陈浚铭也纷纷转头,看到陈奕恒的那一刻,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狂喜。
“哼哼!”张函瑞第一个反应过来,像只兔子一样冲过来,一把抱住他,“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好久!”
陈奕恒被他抱得差点喘不过气,眼眶却更热了:“我……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你们怎么会来?”
左奇函也走了过来,眼眶微红,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你走的那天晚上,侯府后山突然出现了一道光,我们跟着光跑过去,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后来才知道,这里叫‘现代’。”
王橹杰补充道:“我们找了三天,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你可能在这里。”
陈浚铭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我们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陈奕恒看着他们,心里又酸又软。原来他们为了找他,竟然也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还在这里漫无目的地找了三天。
张桂源走到他面前,目光紧紧锁着他,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他的手抬了又放,最后还是轻轻握住了陈奕恒的手腕,指尖微微发颤:“以后……别再不见了。”
那语气里的紧张和后怕,毫不掩饰。
陈奕恒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用力点了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六个人。阳光透过电玩城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张函瑞还在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左奇函在旁边耐心地听着,王橹杰在研究怎么把外套穿得更合身,陈浚铭则偷偷看着陈奕恒,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一直握着陈奕恒的手腕,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陈奕恒看着他们,突然笑了。
或许穿越不是意外,重逢才是。
不管是在那个古色古香的侯府,还是在这个车水马龙的现代,只要他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至于那些还没说出口的心意,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好像也不用急着弄明白了。
毕竟,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