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池三个字刚出口,阅星阁的窗棂突然发出脆响,月光被大片阴影切割成碎片。青霜猛地合上兽皮地图,银莲簪化作短刃握在手中:“是影卫。”
魏川转身时,三道黑衣人影已破窗而入,面罩上绣着半只乌鸦,与墨麟腰间的教主令牌图案恰好互补。为首者甩出链锁缠向案上的手记,魏川抬手召出锁灵玉,白光与链锁相撞的刹那,人影突然发出孩童般的尖笑:“找到你了,圣女的小崽子。”
链锁上的倒刺突然渗出毒液,魏川急忙后撤,却见青霜已欺近身侧,短刃划破影卫咽喉的瞬间,对方的身体竟化作黑雾消散,只留下片焦黑的羽毛。
“是傀儡术。”青霜碾碎羽毛,指尖沾着的黑灰散发出腥甜,“和三百年前暗鸦教用的禁术一模一样。”
魏川盯着那片羽毛,脑中突然闪过焚天炉裂口涌出的黑雾——两者的气息如出一辙。他翻到母亲手记的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幅诡异的图:莲心池中央立着两座背靠背的石像,一座刻着银莲,一座缠着锁链,池底的水流成太极状旋转。
“这是双生阵。”玄真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拂尘上的白丝沾着露水,“需要至纯的莲脉与至阴的鸦血才能启动。你外祖母当年就是用这个阵法,将初代圣女的残魂封进炉心的。”
魏川突然抓住关键:“所以墨渊要我带双令去迷雾泽,根本不是为了开炉,是想借我的血脉唤醒残魂?”
“不止。”青霜指着图中石像的底座,那里刻着行极小的字,“‘双生相噬,魂归本源’。他要让残魂吞噬你的莲心,彻底掌控暗鸦教的血脉之力。”
话音未落,锁灵玉突然剧烈发烫,魏川解开衣襟,只见心口的莲纹胎记正渗出淡金色的血珠,滴落在玉上竟晕开朵血色莲花。青霜脸色骤变:“血脉提前躁动了,我们必须立刻去莲心池。”
三日后的月色将迷雾泽染成霜白,祭坛下的密道弥漫着腐殖土的气味。魏川握着拼合的令牌走在最前,链锁状的纹路在幽暗里泛着青光,与岩壁上的壁画呼应——画中圣女正将婴儿放入莲心池,池边站着个戴狐族银冠的女子。
“那是我母亲。”青霜抚摸着壁画上的银冠,“她当年与你外祖母定下血契,若圣女血脉出现异动,狐族需以心头血护持莲心。”她突然按住胸口,唇角溢出的血珠滴在岩壁上,壁画竟亮起微光,露出隐藏的第二幅图:两座石像正在互相撕咬,池水污染成墨色。
魏川的锁灵玉突然飞离掌心,悬在密道尽头的石门上。双令贴合的刹那,石门缓缓升起,露出池中央的双生石像——银莲石像的眉心,嵌着半块与锁灵玉同质的玉佩。
“是护心镜的另一半。”魏川刚要伸手去取,石像突然睁开眼,银莲石像射出的金光与锁链石像喷出的黑雾在池心相撞,激起丈高的水浪。
墨渊的笑声从穹顶传来:“果然要双脉合璧才能破阵。”他踏着黑雾落下,黑袍上的纹路与锁链石像如出一辙,“魏川,你可知你母亲为何要毁祭坛阵眼?”
水浪中突然浮现出记忆碎片:年轻的母亲举着剑刺向祭坛,而祭坛中央绑着的,竟是怀抱着婴儿的外祖母。魏川的瞳孔骤然收缩,锁灵玉与半块护心镜同时爆发出强光,将他卷入片混沌。
“因为她发现,所谓的封印,根本是用圣女血脉养着炉心残魂的容器。”玄真子的声音穿透混沌,“你外祖母当年假意归顺墨渊,就是为了找到毁掉容器的方法。”
混沌散去时,魏川正站在莲心池边,对面的锁链石像已裂开缝隙,初代圣女的残魂从石缝中渗出,暗紫色的雾气里,隐约能看见白衣染血的轮廓。
“我的孩子……”残魂的声音带着泣血的颤抖,“三百年了,终于等到双令合一。”
墨渊突然掐住青霜的脖颈,将她拖到池边:“用狐族心头血献祭,否则我就让她魂飞魄散。”
青霜的银莲簪落在魏川脚边,簪头刻着的“护”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魏川看着残魂伸出的手,又望向青霜痛苦的脸,突然将双令掷向池心:“要血是吗?我给。”
心口的莲纹胎记突然裂开,金色血珠落入池中,双生石像同时发出悲鸣。残魂的雾气裹住魏川的刹那,他听见母亲最后的声音在血脉里回响:“莲心不灭,魔亦非魔。”
锁灵玉与护心镜在血水中合二为一,化作道金白光柱直冲云霄。魏川在光柱中缓缓睁眼,瞳孔里银莲与锁链交织旋转,竟将残魂与墨渊的黑雾同时吸入体内。
“这不可能……”墨渊的黑袍寸寸碎裂,“你怎么能同时掌控双脉?”
“因为血脉从无正邪。”魏川抬手时,池中的血水已化作清露,双生石像合为一座,底座浮现出完整的血契,“我外祖母要守护的,从来不是什么教义,是不愿再有人被血脉束缚。”
青霜拾起地上的银莲簪,看着魏川眉心稳定流转的双色纹路,突然笑了:“看来心劫这关,你过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魏川走出密道,怀中的令牌已化作块平淡无奇的玉佩。玄真子站在祭坛上望着初升的朝阳,拂尘上的焦灰被晨风卷走:“回去吧,青云宗该换个规矩了。”
魏川摸向心口的莲纹,那里已恢复平整,只留下道浅淡的银痕。他回头望向迷雾泽深处,隐约看见只银狐衔着朵黑莲,消失在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