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浩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
戴浩的声音愈发沙哑，举止间全是沧桑。
经历得实在太多，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自己的心气已经消退，只剩下名为愧疚的执念驱动他继续以这样的样貌活下去。
“浩哥……”霍云儿流干了泪，“我只问你，你心里，有我吗？”
戴浩垂下了眼眸，他不想再欺骗下去，“现在的我，说什么也不值得信任，你就全当我那时候一时冲动吧，云儿，对不起。”
霍云儿怎会不知答案呢？戴洛黎的存在对她这份真挚的感情而言便是审判。是的，戴浩爱过她，至少那天夜里是这样的，戴浩粗重的呼吸声，依旧萦绕在她耳边，直到她死去那一天。
她陪着他长大，他看着她长大，那时候的她亭亭玉立，或许在那瞬间白虎肯守在她身边。
现在的他们活着见了面，是霍雨浩和秋儿的努力，也是上天的恩赐。此情缘终会了，此情结终会结。
霍云儿没有哭，比起另个时空那个被欺骗的自己，她更喜欢眼前坦诚的戴浩。
“浩哥。”
戴浩眸中闪过一丝光，死灰般的心被这一声旖旎的呼唤乱了神。
“怎么了，云儿？”
霍云儿擦去了泪痕，道：“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恨你。我等了你十多年才死，好不容易活过来……”
戴浩声音干瘪着，又有丝颤动，云儿的话语间，让他捕捉到一丝希望，他试探着。
“要我怎么补偿你？我都愿意，云儿。”
见云儿不为所动，他终于肯在这个女人面前丢掉最后那无谓的尊严，把心声说出来给她听。
“我不想失去你，曾经我是个混账，原谅我，原谅我！”
望着眼前有些失控的戴浩，云儿知晓他是寂寞惨了，估计心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才能如现在这般疯了似的渴求，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不会这样。
“浩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云儿笑笑，眼前将要渴死之人，却帮她卸下背了多少年的重，她的心被另外一边牵绊而去。
“你能为我等待我等你的时间吗？”霍云儿轻轻问出。
“我能，我一定能，我保证！”戴浩急切道，“我……”
话到嘴边，他停了。云儿偏着头看向他，问他，“你还记得当年的承诺吗？你还记得你送我的礼物吗？”
“我记得，记得，虽然我一个都没兑现，但我会用千倍万倍来还！那柄白虎匕，我知道的，雨浩一直戴在身上的！”
霍云儿听到他歇斯底里的声音，恻隐之心又隐隐升起，不过却是对曾经所爱之人的可怜。
她脸上的表情微微变化，熟悉的和善又一回出现。
霍雨浩终于忍不住，从虚空中出现，没有带上秋儿，因为秋儿不愿意来。她实在不想让妈今后因为此事在她面前难堪。
“妈，他都这样说了，您还看不清吗？”霍雨浩有些激动，自己那“父亲”真是令人咋舌，难以评说。
“雨浩。”云儿和戴浩异口同声道。
“妈，儿子真的看不下去了，你看看他，尽装可怜！满嘴家国大义，结果一仗都没赢过，说着没空回家没空回家，其实是回家也不回我家。”
霍雨浩颤抖着，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这番话。
他是低着头的，因为不敢看云儿失望的眼睛。
一股安心的味道从鼻尖传来。
云儿抱住了他。
“雨浩，放心，妈不傻，毕竟都死过一回了，看得见拎得清。”
“妈现在啊，就想你好。”
戴浩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没有再看云儿，他向那深潭中走去，嘴角溢出不存在的鲜血，混进这黑色的池子，再也不见。
“浩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就再等你十多年，又怎么样呢？但你再做不到，或许我们真的就缘已尽了。”
云儿在心里想着。
霍雨浩已经不再是情绪之神，对情绪的感知大不如前，可此时此刻，他感觉，母亲是那么坚强，又是多么爱他。
秋儿睡去后，霍雨浩的大臂有些麻了，但他并没有抽回，反倒回想着今夜。
他笑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