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的囚室终年不见天日,潮湿的霉味混着墙角的馊味,黏在宜修早已洗得发白的素衣上。
她蜷缩在冰冷的草堆里,头发散乱地垂在肩头,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草屑,只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几分昔日皇后的锐利,死死盯着囚室唯一的小窗,那里能看见一小块灰蒙蒙的天,像极了她如今不见底的处境。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隐约传来的礼乐声顺着窗缝飘进来,断断续续,却像针一样扎进宜修心里。
她猛地僵住动作,耳朵死死贴着墙壁,呼吸骤然急促,这是册封皇后的礼乐,宫里只有新后册立时才会这般隆重。
“新后......”宜修喃喃出声,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原本空洞的眼睛突然瞪得极大,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不可能......这后宫只能是我的,皇上怎么会立别人为后?”
她猛地从草堆里坐起来,散乱的发丝滑落脸颊,却顾不上拂去,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脑海里突然闪过狱卒送饭时无意提过的话 :“宸妃娘娘近来越发受宠,皇上连六宫印玺都让她管了。”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是那个女人......一定是她!”
宜修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眼底迸发出狠厉的光,却又很快被绝望取代,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低下头,肩膀剧烈起伏,先是发出压抑的呜咽,紧接着,竟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笑声里满是怨毒与不甘,在狭小的囚室里回荡,震得窗棂都微微作响。
“哈哈哈...柔则死了,我费尽心机当了这么多年皇后,最后竟让那个女人摘了果子!”
宜修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小窗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那片灰暗看到宫里的景象。
“我为皇上打理后宫,为他压下多少非议,甚至为了他...杀了柔则!我哪里比不上她?她不过是会装可怜,会用那副清冷模样迷惑皇上,凭什么当皇后?”
她踉跄着扑到铁门前,双手抓住冰冷的铁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喉咙:“皇上!你忘了当年是谁陪你在潜邸吃苦?是谁为你管理后宫?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立她为后!”
嘶吼声渐渐变成无力的呜咽,宜修的身体顺着铁门滑落在地,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的肩膀在不停颤抖。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宜修趴在地上,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小,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像蒙了一层灰。
她盯着地上那碗早已冷透的粥,突然抓起碗,猛地摔在墙上,瓷碗碎裂的声音在囚室里格外刺耳,粥水顺着墙壁流下,像一道道肮脏的泪痕。
“那个女人,她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宜修蜷缩在墙角,双手抱住膝盖,眼神里只剩下疯狂的诅咒,嘴角勾起一抹惨淡又扭曲的笑。
“这后宫就是个牢笼,她当了皇后,迟早会和我一样,被皇上厌弃,被这深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我等着...我等着看她的下场...”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草屑,宜修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只剩下微弱的呢喃。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慢慢涣散,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威仪,如今只剩下满身的狼狈与怨毒,在这阴暗的宗人府里,一点点被绝望吞噬,再也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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