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留意她的异样，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跌坐在地的如懿身上。
她发丝散乱，素衣沾满尘土，眼神空洞得像蒙了一层灰，嘴里反复念叨着“百口莫辩”，声音微弱却固执，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弘历听得厌烦，眉峰拧起，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凌云彻，语气竟带上了几分温和的诱导：
“凌侍卫，你口口声声说与娴妃清白，可空口无凭，不仅朕难信，在场诸位也难服啊。”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魏嬿婉的手背，声音放得更缓，“你既对朕忠心耿耿，又与娴妃无涉，想必是不愿因这桩误会污了自己的前程，更不愿让娴妃的清誉彻底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他话锋微转：“自古以来，侍卫近侍若想证清白、表忠心，常有自绝尘缘以明志者。”
“如此既能断了旁人的揣测，证你与娴妃的坦荡，也能保你家人平安，毕竟你若真有不轨，株连九族也不为过，如今这般，倒是最体面的法子。”
“自绝尘缘”四字像惊雷炸在凌云彻耳边，他浑身猛地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弘历，眼底满是震惊与绝望，下意识地瞥向魏嬿婉。
她的身体正止不住地颤抖，脸色同样苍白，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轻轻握住了弘历的手腕，指尖带着明显的颤抖，像是想要求情。
弘历连眼皮都未抬，对那只求情的手视若无睹，反而不着痕迹地将魏嬿婉的手握得更紧，指节泛白的力道让她轻轻蹙眉。
凌云彻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头却莫名一松，只要她心里有他，哪怕只是这片刻的求情，也够了。
他缓缓垂下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的悲戚，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臣......遵旨。”
弘历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细微挣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心情愈发畅快，也就暂时压下了回去再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的念头。
“皇上。”富察琅嬅见弘历竟似要就此了结，连忙上前一步，语气端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凌侍卫自证清白固然能解一时之困，可娴妃娘娘毕竟是此事的牵连者。”
“后宫之中，嫔妃与侍卫私相授受已是大忌，即便无实质苟合，这般深夜共处、引得流言四起，也已坏了宫规，损了皇家颜面。若不加以惩戒，日后怕是难服众心啊。”
弘历脸色微沉，他想要发作，余光瞥见寻栀老神在在站在边上，只能强压怒火。
一股对富察琅嬅的不满涌上心头，先前要赶魏嬿婉走，坏他的兴致，如今又在这时候逼他处置如懿，半点不懂察言观色。
他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不带半分情绪：“娴妃德行有亏，搅乱宫闱，着令继续幽禁冷宫，剥去娴妃封号，降为常在。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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